媽媽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卻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裂痕，血色的斷痕。

「家沒有了，阿信也沒了……」

「……笑顏，我們什么都沒有了。」

媽媽像是放下了什么，突然松了口氣，在她身前蹲下來，小聲說道：「笑顏，媽媽累了，要去找爸爸……媽媽真的累了，這些天真的累了……」

媽媽沖進了馬路，張開手

干什么？

……或許她已經知道

在爸爸死去的地方死去。

「笑顏，記得要笑……媽媽最喜歡笑顏的笑容了。」站在馬路中央的媽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嗯，是的…「笑顏，記得要笑……媽媽最喜歡笑顏的笑容了。」

要笑，知道了。

媽媽就這樣死了，死在了爸爸死去的地方。

在接觸卡車的瞬間，她看到了媽媽滿是疲倦與解脫的臉。

她圓睜著眼，一步步走到那一灘殷紅地，如聖潔染血，在風雨中淡去……

媽媽依舊是媽媽，卻永遠的閉上了眼。

「媽媽說要笑，我知道了。」

四周的空氣凝固般沉重，黑色的色調，四周的雜草似乎也被那種死寂般的黑色侵染。

大風嘶吼，這是一個雨夜的墓地

她蹲在爸爸媽媽的墓前，雙手抱著膝，就這樣蹲在他們的面前。

「這個賤人居然就這樣死了！你倒是一了百了了，你叫我們上哪里拿錢啊！」

「居然連房子都讓人收了，一點東西都沒給留下！真是跟她丈夫一樣，一點都沒有責任心！也不還了債再死！要是活著的話，憑那張臉蛋，再找個人嫁了也行啊，就這樣死了！」

「她那個死鬼老公撞到的人的來頭可不小，你看看，不止房子，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被收了！什么都沒留下……」

「誰說她沒有留下什么？諾，那個死丫頭不就是嗎？她爸爸媽媽都死了，她還留著干嘛？難道她還想我們這些親戚收養她嗎？先說好啊，我家已經有兩個小孩了，絕對不要！」

「我家也有孩子了，也不會要！」

「但是她父母都死了，按理說我們要有一個人犧牲一下。」

「誰愛要誰要，你沒看到她那個鬼樣子！本來就冷冰冰的，現在父母都死了，居然還笑……那個笑臉真惡心！呸！！！」

「是挺惡心的，但是被她這樣看著還真有點滲人！」

「要是想為你媽媽還些債的話，就自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死了吧！」

「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死了吧！」

「………」

這幾天聽了很多，她抬起了頭，嘴角掛著媽媽說的笑。

媽媽的話，她記住了。

媽媽的話，她做到了。

「……你們，既然那么想見他們的話，我可以幫忙的。」

背對著媽媽的墓，那一束水仙被她抱在懷里。

身體中似乎有什么解放了……好舒服，好舒服。

舒服的……想將眼前這些東西吃掉！

……

如鮮紅的花瓣散落，在雨下飄零。

這落下的是什么？

手臂？

頭顱？

還是大腿？

太細碎了，太微末了

撕的太碎，看不出來了……

墓地，僅存的幾塊肉被她吞入嘴中，留下的只有一地殘片。

——夢，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