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已逝 -5(2 / 2)

不過,與青牛疲倦的神色相比,那只鬼渾身都籠罩著一種肅穆凝重的壓迫感。

死生——對這一刻的它來說,已經不算什么了。

「老鬼,你這是何必呢?」青牛通體泛光,翠色的生命力不斷將滲進身體中死氣覆蓋。它的樣子是比老鬼狼狽許多,但是它卻知道,要是再打下去的話,最後生存下去的一定會是自己。

那只老鬼……快不行了!

「你輸了!」它的眼中盡是喜悅,是戰斗勝利的喜悅。

在它對面,那個越加虛幻的鬼影卻是平靜異常。

它緩緩落下,站在嵐橋一根長桿頂,看著遠處那道人影輕聲低語:「不……我贏了。」

「死貨,還是嘴硬!」聽到這話,那只青牛大聲喘息著,嘴里卻一點不弱。它指著那道虛幻身影問道:「到了現在,我還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么仇呢?多大的仇?至於這樣嗎。先是纏了我一百多年,現在又把我好不容易求來的邀請函也搶了。」

青牛原想有風度些,但是有一句話卻怎么也忍不住的冒出了口:「你tmd腦子有坑啊!!!」

「有坑?不不不,這句話送你倒合適了。你我之事,我自問問心無愧,所有種種理當如此!」虛幻縹緲的老鬼生意已經很虛弱了,但是它的語氣卻還是那樣堅定:「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但我卻永遠也不會忘記!」

「一百三十二年前我不過是一介農夫,老老實實的耕田種地,但不知道這么滴、家里那頭老牛居然把我撞死了!!!這樣也就罷了,雖然死的很窩囊,但人生總會遇到些倒霉事,我也認了!但…但那頭牛居然留著淚挖了坑、還把我埋了……把我埋了啊!!」

「這又說明什么?」青牛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我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老水牛會突然發狂,我家養了它十多年,沒理由啊!!!」老鬼大吼一通後,包裹著一層黑布的鬼看著若有所思的青牛:「想想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一百三十三年前,他只是一介農夫,年近三十的他還未娶妻。

那年大旱,家鄉接連幾月無雨。他是個有毅力的人,翻山越嶺挖泉找水,終於引了一小股泉水到田里。本想一家能度過難關,不料居然出了那場意外。那日中午,他牽著老牛耕地,不想那頭老黃牛居然突然發狂,一頭將他撞死。將他撞死後,老水牛在他身邊徘徊許久,含淚將它埋了,隨後它自己也一頭撞在石頭上,死了。

父母年老無力,失去下半生依靠的兒子後,自覺沒有生趣的兩人在辦完兒子的葬禮後也就雙雙自盡。在那個重視傳宗接代延續血脈的時代中,兩老已經沒了盼頭。老無所養,生無所依,這種日子過的實在無趣。

「變成鬼後,我整整調查了十年,才發現了一些端倪!」鬼看著那只青牛,深沉濃烈的怨恨已經化為實質,一股股黝黑不祥的氣息將青牛團團籠罩,仿佛要將它整個撕碎。

它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魂,以消其恨!

憑那一口怨氣,它死後的亡魂依附在那根黑鐵棍上變成了鬼,在變成鬼後調查了許多,終於在一只消息靈通的妖怪口中知道這只青牛,知道了這個整天叫囂自己是青牛傳人的傻貨。

這傻貨每當看到有牛在幫人耕田就會莫名的自尊發作,施法迷惑那些牛的心智,撞死主人。聽說這種事情它整整做了幾百年,直到近些年耕牛減少它才消停下來。

鬼影對面,那只青牛一副理當如此的模樣。就算身形已是如此狼狽,它依舊昂然著頭,平靜的看著虛幻的鬼影:「還真別說,老牛我救過的小牛不計其數,撞死你的那只是哪只我還真是記不得了!」

它倆相互吼叫謾罵的時候,那張邀請函卻被一陣夜風送到橋下,落在一只閉眼養神的老龜背上。那只趴在夜下河內的老烏龜翻了翻眼,頭也沒有抬一下,自管自的劃著水。

這些後生小輩的糟糕事它才不會參合,對也好錯也好都無所謂。

直到看到那位從橋頭跑來的人類女孩後,它才緩緩下沉……至於邀請函什么的,年輕時候參加過多次、生性寧靜的它也沒了興趣。

它輕輕地震了一下背,那張邀請函又飛到那對妖鬼身前。

『時間倒是真快,不過是睡了一覺……又到了宴會時間了。』最後看了眼那兩個後生小輩,老烏龜緩緩沉入河里:「這些小輩就是事多,也惹人煩。」

……

「邀請函!?老牛才不管你怎么死的,反正這張邀請函誰也不想搶走!」青牛看到突然出現的黑色卡片,眼神一凝,抬手一道乙木精華,化為鎖鏈,將那張漆黑的邀請函從空中撈了過來。

「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那只虛幻縹緲的鬼擲出黑鐵杖,迎面打去。

兩者交手中,雲涌風動,空氣劇烈翻滾。道道漆黑的氣息充滿死亡的意味,和乙木精氣化作的鎖鏈碰撞起來,道道沉悶的響聲乍起,數百米寬河水如波瀾壯闊的大海。嵐橋,在周羽撤出屏障後終於承受到這種來自常識之外的力量了。

鋼鐵構架的橋身被死氣腐蝕,泊油路面寸寸開裂。

在嵐橋強烈的震動下,橋邊鐵索翻騰亂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