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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竹中清流

………

時如水，在生命個體相對獨立之前，生命體無法脫離時間。

但，時間對於這場屬於妖怪的酒宴來說並無意義。

蕭凜已經忘記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也忘記此時已經過了多長時間，或許只是幾個小時，或許已經幾天。在這場宴會中，如此假設不需要存在……老虎離開之後，她和藍欣身邊又來了幾位豪飲得妖怪。藍欣不喜歡這種過於豪爽的喝法，拒絕了對方拼酒的邀請。蕭凜卻沒有一點猶豫，一一應下，一一將它們喝趴下了。

「呼……總算趴下了，就說你不行，服不服！」蕭凜放下酒壇，將身邊喝的雙眼惺忪的壯碩巨漢推開。這家伙是一只異種巨象，剛剛看到她將身邊幾位雄性生物全部喝趴下之後就熱血上頭找她拼酒，說是要挽回雄性的驕傲！

哼，不是很自信嗎！

哼，男性的驕傲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暢快！

蕭凜步履蹣跚的走到藍欣身邊，腦袋已經暈乎乎的她一頭栽倒在藍欣懷里：「……藍、藍兒，我小睡一會兒了…就一會兒了……」

藍欣接住了她，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膝上，她有些氣惱的戳了戳蕭凜的臉頰說道：「你呀你，這些家伙擺明是欺負人，你還接下！有你好受！」

「嘿嘿，我贏了哦，我贏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是這樣回答的。

「別硬撐，將酒氣清了吧。」

「……別，別…我想試試醉酒的感覺，就一會兒……」

金棕色的光輝下，這個蒼翠的山谷中，宴會還在繼續。

在這個宛如藍寶石般的酒湖邊上，妖怪們盡情的歡愉。這場宴會中，客人沒有什么等級之分，沒有上下之別。沒有前輩、沒有後輩，每一位客人需要的，只是痛快淋漓的暢飲，盡情享受這場難得的宴會……盡情暢飲！

有些有先見之明的妖怪更是帶著足夠的下酒菜，這些家伙身邊往往聚集了一大堆蹭吃的家伙，它們也不惱怒，拉過食客盡情暢飲。有些醉酒的妖怪席地而眠，酒醒之後，醉酒的妖怪又被別的妖怪拉著喝酒。

……

『算算時間的話，這個晚自修的時間已經過了吧，又得被老師說教了……」酒湖另一面，青葉坐在一株金蘋果樹下，望著天空。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地球了，天無日月，深藍色的天幕由東向西，排布十六顆巨碩星辰，顏色各異，璀璨宛如明珠。它們都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空中運行，有近有遠，近者宛如天巒，遠者猶如貓眼。

或許是考慮到參與宴會的客人中還有許多修為嬴弱的小妖怪存在，在青葉的感知中，身處這個世界與身在地球並無太多區別，似乎是被某前輩將地球的環境疊加在這個世界之上。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青葉將趴在她肩膀上，沉沉睡去的宿醉酒鬼抱下來。

這是一個抱著小酒瓶，只有她拳頭大小的小東西，不，是前輩！

青葉將她拎在眼前上下打量了幾眼，而後小心將她放在有著嫩草茵茵的樹下。

在她剛進入宴會的時候，這位前輩就出現在她身邊，說是要與她拼酒……不過她的酒量可真是不怎么樣！才喝了小一會兒就了變成如今這種模樣。

對了，這位自不請自來的妖怪前輩，曾自稱自己為青木神。

青葉曾經在那位姐姐送她的筆記本中看到過關於青木神的記載：

百年生木，得日精月華，可誕精靈。十年，靈光一寸，色白，孕生機。百年，靈光一丈，色翠，主生機。千年，靈光璀璨，如翠星臨。萬年，樹非樹，可謂青木神也。

青葉歪了歪頭，眼前這個只有自己拳頭大小，真的是那樣偉大的存在嗎？

『怎么說呢……酒量差不說，還是一個酒品低劣的家伙！』青葉感受著自己肩頭濕掉的一塊，又揉了揉被小酒瓶敲在下巴的一塊淤青，默默為她做了如下定義。

「可愛的梧桐小姐，對這位酒品低劣的前輩很好奇嗎？」

「啊……」注意到不知何時已經在自己身邊的一道人影，青葉被嚇了一跳，等看清這道人影是那位邀請自己參加宴會的送信人之後，她才放下心。它的話，應該不會為難自己吧……受到巴蛇天一幾位前輩的影響，宴會中拼酒氛圍高漲，她在害怕有人要與她拼酒。

青葉很有禮貌的為送信人到了一杯酒，而後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沉睡中的精靈：「不，我只是有些好奇這個世界……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有些好奇這位前輩。你說，她真的是青木神嗎？我在一位姐姐的筆記本中看過，青木神是一種可以稱為神明的偉大存在。她……」那個宿醉的家伙很配合的打了一個酒嗝，又很不雅的擦了擦嘴角滲出的涎液。。。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送信人額頭挑了挑，在青葉身邊坐下，猶豫了好一會兒，待酒杯干涸她才開口說道：「……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這位前輩確實算是一位偉大的妖怪，青木神嗎……她要是願意這樣自稱的話，自然也無不可。她啊，神明並非稱號，而是確確實實，擁有龐大信仰的偉大神明。」

「她真的是一位神明？」

「是的。」送信人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萬年青木之神，這只是一個很寬泛的稱呼罷了，對於掌握乙木之源、實現無限大力的妖怪的稱呼。而她，在極為遙遠的過去就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范疇，你現在所看到的這個酒鬼只是這位前輩很微末很渺小的一個部分。」說道這里，送信人停了了下看了看那位宿醉者，看她沒有反駁才繼續說道：「她在妖怪中還有一個稱呼，名為【赫穆斯利安】。穆斯世界的唯一意志，原始族類的母神，成長中的多元時空世界樹。」

「【赫穆斯利安】？世界樹，母神……」

「是啊，隨著她的成長，她所在的世界已經不足以容納她的存在。她的根系穿越了大地之殼，她的枝椏穿越天空，她的身軀已經不是那個世界的天地胎膜可以承受。最後的最後，那個世界成為了她身軀的一部分，整個世界的生態循環也是以她為基礎發展起來的，所以她被自己身軀孕育的原始族類視為母神。」

「很厲害呢。。」青葉喃喃自語，按照送信人所說，這位前輩的存在形式已經從微觀個體向宏觀世界演化完成。單人就是一道完整世界，本身更是超越世界的極限，能向多元世界無盡時空無限生長演化的世界樹。

「很強很強，宴會之中，前十會有她一席。」

「……比那位前輩呢。」青葉指了指將自己鑽進酒缸的那條黑色小蛇。

「這個，這位不具備可比性呢……」罕見的，送信人的語氣中帶著尊崇：「這位前輩的存在形式已經超越你我的想象之外，我曾聽人說過，它的身軀橫貫無盡時空，諸天世界都有它的存在，組成它身軀的每一個細胞都是一道混沌源泉，它身上每一顆鱗片都是一個完整世界……它，正在向不可知不可及不可視不可查的【天之境界】邁進。」談到這位前輩，送信人亦是嘆息，雖然能說，但它也不能理解這樣的存在形式。

「那它很大很大嘍？」青葉問道，並無太多情緒。對於這種太過高遠的境界，她實在是升不起多少驚嘆仰視的感覺。算了，她只要知道它很厲害很厲害就行了。

看她這個樣子，送信人也不強求。

她抬頭遙望，指了指遙遠的天幕有些感喟的低語：「你覺得這個世界大嗎？」

「嗯。」

「在我眼中這個世界並不廣大，天不過一萬三千丈，地不過二十三萬丈，方圓五萬萬里。在陽世無窮無盡的諸天星河、無盡時空之中，真是毫不起眼的存在。要不然那位前輩將這里選為自己的果園，我們都不會在意這個世界存在與否。」

「五萬萬里，地球也沒比這個世界大多少吧！」青葉小聲反駁。地球總面積是510000000平方千米陸地面積149000000平方千米,占地球表面積的29.2%。真的沒比這個世界大出多少。

「你就這樣想吧，要是整個世界就是你的一顆細胞……你的身軀會是多么巨大。」稍稍想了下，送信人坐了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這只是類似卻不恰當的比喻，這位前輩的存在形式以及超越你我認識范疇。」

「那……它應該是宴會之中最厲害的了吧。」

「……或許，或許還有一位前輩也已經向【天之境界】邁進了……算了，你認為巴蛇前輩是最強的也算沒錯……不說這些，陪我喝一杯好嗎。」

「嗯。」接過送信人遞過來的酒，青葉一飲而盡。

她並非酒量很好的類型，也並不嗜酒。只是，每一口【四季】飲下，那株扎根在她身軀之中的【靈】都會微微顫抖，表達自己的欣喜。

既然它喜歡的話，那我就多喝些吧……酒，並不醉人。

……

說起來這些妖怪也是好酒量，那個宛如藍寶石的小湖硬是被它們喝的小了一圈。

這時候，那只誘拐小鳥喝酒的小蛇終於鑽出了酒缸，得意的看著身邊喝趴下的一群妖怪，它眼睛迷離，硬是裝出一副『要死要死，就快被你們喝趴下了~』的樣子。

等了好一會兒，看沒人再來挑戰，它才收起那副迷離表情。

「咳咳！」低聲咳了幾聲，開口說道：「嘿嘿，你們這些家伙可真能喝，老巴我的酒湖都快被你們喝干了。既然大家都盡興了，就請給我的酒湖留些種子吧，我們去宴會的下一站嘍。」

「宴會的第一站結束了~」

蕭凜從藍欣膝上坐了起來，她晃了晃腦袋，小聲詢問藍欣：「藍兒，宴會還沒結束嗎？」

「當然了，凜知道妖宴是由三個大妖怪發起的吧？」

藍欣理所當然的答道，看到凜疑惑的表情，她解釋道：「三位妖宴的發起者每人都會幫客人准備一種好酒。它們准備的每一種酒都很有特色，除了酒水本身的美妙滋味之外，酒中附帶的龐大靈氣都足夠讓化形掌握無限大力之下的妖怪受益，減少它們百年苦修。」

「這才是第一場宴會，距離結束還早呢。凜啊，不要那么快就醉倒哦~」

拍了拍臉頰，蕭凜很干脆的將體內集聚的酒氣清空，重新變得精神奕奕：「哈，只要不是巴蛇前輩那種超規格的存在，誰也別想喝過我。」

「凜……作弊可算贏呦~」

&

第二場酒宴是在一個清脆的竹林。

穿過返還陽世的門，參加宴會的妖怪們來到一個小島。這是太平洋上一個無人島嶼，面積也就五十平方公里左右，小島上充斥著熱帶特有的植物。而這個島的中心位置，是一個石質的圓盤，青白色的圓盤上是一個同樣石質的大門，門身充斥著復雜繁瑣的咒文。

「請隨我來，這扇門之後就是下一場宴會的場地。」

或許是妖怪另一位主辦者已經醉了，此時是身為送信人的妖怪為大家引路。

這里不是地球，也不是陽世，甚至不是圍繞陽世的無窮世界之一。

無邊無際的竹林，比整個亞歐大陸還大！

比整個地球世界還大，就算以蕭凜的視界也看不到頭。不管她轉換何種視界，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竹林的翠色。宏觀微觀，不管何種，對於這種無限無垠來說並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