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大丫鬟見塗氏居然這樣托大,忙對著窗子里面道:「二姨娘,夫人在這里說話,你不出來迎接,居然還大呼小叫?」
塗氏冷笑一聲,道:「這是跟我說話嗎?——別讓我說出好的來!」又想拿王氏的把柄來威脅她。
王氏隔著漏窗,不動聲色地仔細打量塗氏。
見她斜靠在榻上,將卧榻占了一多半,跟一座肉山一樣龐大。
臉上白里透黃,眼仁兒都帶著淡黃色,胖胖的手指上還有些小疙瘩,如同水痘一樣。
差不多了……王氏默默地想著,笑了笑,道:「二姨娘,我來是跟你說件事,你大哥在外頭跟人爭風吃醋,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氣了,才抬到外院,你要不要去看他?」
「什么?我大哥怎樣了?快扶我起來!快扶我起來!」塗氏急忙叫著下人過來扶她。
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過來架起她,扶著她往外走。
來到回廊上,塗氏焦急地問站在那里的王氏,「七爺呢?七爺在哪里?七爺醫術高明,一定能救我大哥的。」
王氏見塗氏臉上的血色漸漸濃郁,連眼底都出現赤紅,便又加了一把火,「哦,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你派去接你爹娘和嫂子、侄兒的人回來了,說是你們老家發了大水,他們都被洪水沖走了。」
塗氏愣愣地聽著,臉上越來越紅,「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么?不信你自己回去看去。」王氏轉身要走。
「你站住!你……!」塗氏越來越氣,突然覺得腦子里嗡地一聲,似乎所有的血氣都向上涌,胸口越來越悶,呼吸越來越急促,張牙舞爪要向王氏撲過來。
王氏往後退了一步,扶著塗氏的婆子松開手。
胖得像座山的塗氏重心不穩,一下子往前栽倒在地上。
「快扶她起來!」王氏忙吩咐道。
兩個婆子又上前去搬塗氏。可是將她從地上翻過來,發現有鮮血從她眼睛、耳朵、嘴角和鼻子里流出來,都嚇了一跳。
王氏蹲下來給塗氏診了診脈,然後站起來。惋惜地道:「心梗之症,可惜了。」
心梗,就是心肌梗塞,一般在比較胖,或者年紀比較大的人身上出現。
塗氏胖成這樣,又被家里人的消息刺激狠了,不心梗才怪……
但是她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倒在眾人面前,就連她三個孩子過來見了,都沒有人覺得有異,只是圍著她痛哭。
盛七爺聽說妾侍突然心梗之症發作過世了。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地收拾醫箱,去太後那里告假,道:「家里出了點事,要回去瞧瞧。請太後娘娘寬容幾天。容我將妾侍的喪事料理了再回來。」
太後知道盛七爺有個在鄉下納的妾侍,還生了兩個兒子的,很是吃了一驚,問他:「怎么突然去了?是病了還是……?」
「她太胖了,平時說她也不聽,就知道吃。」盛七爺感慨地道,「太胖的人都容易得心梗之症。另外她的脾氣也不算好。動不動就在家里跟下人斗氣,我夫人都讓著她。」
太後無語半晌,擺擺手道:「那好,你去吧。將家里的事情料理好了再進宮。」
等盛七爺走了之後,太後去夏明帝床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鄭素馨也在宮里陪著太後。她給夏明帝診了診脈,道:「盛七爺的醫術真是高明。陛下的狀況穩定下來了。」
太後點點頭,「這倒是真的。哀家看著皇帝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好。」
鄭素馨明白太後的意思,笑著道:「這幾天盛七爺不在宮里,陛下可以暫時不用吃葯了。還是等盛七爺回來再說吧。我們都不懂盛七爺的用葯。如果越幫越忙就不好了。」
站在太後背後的姚女官低頭咬了咬唇,暗道盛七爺的葯本來就是宮里葯房里的人煎的。到你嘴里就成了沒人懂了。當然,她也明白鄭素馨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並沒有去提醒太後。
太後笑了笑,誇鄭素馨,「是個謹慎人。這么謹慎,吳長閣那小子毛毛躁躁地,怎么就有那么大福氣,娶了你這個好夫人。」
鄭素馨的夫君吳長閣是吳國公府的嫡長子,但還不是世子,現在是個五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