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起身一揖,說著:「我想春來考郡試!」
「什么?」葉子凡聽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驚的掃看了過去。
這時,屋里靜悄悄,葉子凡沒有多說,只是咳了一聲,踱著步子,片刻,才回過來問著:「是不是早了些?」
「大凡童生中了,都是在家養氣讀書,到下一屆才去郡試,中了童生來年二月就去郡試,罕有連中!」
「而且你已是童生了,許多事也應該知道了,倉促應試,別說是我們葉族,就是郡里大族,也未必能中。」
葉青聽了,知道這實際上是對著,先就是增長和轉化氣運有一個過程,其次本身的文才和道業也要增益。
但對他來說,現在卻不能有絲毫的松懈,能早一年就多一年准備,當下說著:「三叔訓誨的是……只是,侄子卻有些把握。」
說到這里,葉青目光凝重,眉目間卻神采風流:「文才是隱瞞不了,三叔,我去縣里曾經專程讀了歷屆的秀才文集,自覺得已經不下前五了,這次就是向族里懇請。」
「我也知道,族里支持有限,不能揮霍,我也不多要,郡試秀才正常開銷,還需族內鼎力支持。」
「別的條件,我自是在這段時間內自己籌辦!」
聽了這話,葉子凡盯著這個侄兒足有半刻,才鐵青著臉:「你區區一個童生,又怎么籌辦?」
「郡試,不僅僅是文業,還有道業,文業本是才器,侄兒我自覺不遜於人,道業的話,三叔信不信,我能三日入道,到了明年二月郡試,我的道業就抵得上普通秀才的水平!」
「還有,我過些日子就會游學,結交郡里,傳揚名聲,必有所獲。」
聽了這話,葉子凡死死盯著葉青——文才,道業,郡游,這些事,這葉青怎么知道?
難道真是自家兄弟臨死前教誨?
可那時葉青也不過十歲,能有這領悟記在心里,到這時侃侃而談?
雖還有些想當然,但已見風骨格局,這樣的兒子,我為什么沒有?想到這里,心里一陣痛,葉子凡坐了下來,聲音帶著暗啞:「族內一點一滴積蓄都來之不易,你口中說的不錯,可能保證?」
「不能保證,但是三叔您想想,進士止於四十八歲,舉人止於三十六歲,要想真正進得學業,哪有幾屆耽擱?」
「不乘著大運,一鼓作氣,難道就等著蹉跎漸老嗎?」
「我是想搏一下,難道族里就不想嗎?」
這話一落,葉子凡臉色微變,想了片刻,嘆著:「你既有踏進天門的決心,族里哪能攔你?你下去吧,我會和族長說。」
葉青起身深深一揖:「是,那我就告退了。」
出去後,回到了院子,葉青神色卻反而變的凝重,別看在葉子凡面前慷慨,但心里卻並無多少把握。
要一步登天,所求的不是少數,葉族支持只是最基本。
「哪如何謀求氣運呢?前世之中際遇機緣,又有幾個是我能取著?」正沉思著,就見得芊芊歡呼的過來:「少爺,大管家差人送來了銀魚,聽說剛剛早上自南面太平湖網了上來,快船運來,很新鮮呢……」
葉青心里靈光一閃,突睜開眼睛:「芊芊,你剛才說的這句再重復一遍。」
「呃,快船運來很新鮮?」
「不是,是前一句。」
芊芊抬起小臉,有些嚴肅望來:「少爺你講的故事里,主角都是這樣來戲弄人,芊芊可不上當……」
葉青有些無語,看著她,有種「刑訊逼供」的沖動。
芊芊一笑,眼睛彎成月牙:「好吧,不說笑了,是太平湖?」
「是太平湖!」葉青抓著了這點靈光,重重頜。
太平龍君,最喜文才之士,每年中秋時,都身化作人形,前往湖畔聽聞士子吟詩作樂,品評詩文。
這本是常事,但是有一次,龍君心血來潮,覺得這樣還不滿足,就在湖內水晶宮設了龍君宴,邀請著文士會宴,結果記憶中,有人一舉奪魁,聞名天下,傳為佳話。
仔細想想,似乎就是今年了。
「太平湖,龍君宴!」心中謀算豁然開朗,葉青興奮抱起芊芊,哈哈笑著轉了幾個圈。
在內室被窩中不打緊,但在白天院子里,芊芊頓覺得一下子抽去了力氣,聲如蚊蚋:「少爺,少爺……」
葉青回醒過來,感覺到懷中柔軟,連忙看下四周,見得仆人眼神,訕訕放下,轉移話題:「無事,就是讓你提醒了一件事,童生既中了,我想去太平湖游覽一番,放松文思,順便避開紛擾雜事……」
芊芊裝做不在意樣子,紅霞染上少女的耳根。
葉青見了,心中一動,說著:「你自是與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