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卻沒有立刻離開,身子一轉,轉到一個假山,雖說假山,但高五十米,能看著龍宮。
青穹寂寂,水幕深深,隱隱和外面日月同著節奏,這時天色已晚,星光透下,驅使著這青穹上群星漸漸軌移。
夜幕下,龍宮上應天樞,總體呈現北高南低。
站在這里,清風徐徐,涼爽的很,兩人都是止步,直直看著。
前生天地大劫時,大蔡朝和周圍列藩國都陷入戰亂,謫仙降下天災,梟雄逐鹿大地,遍地狼煙四起。
不過這太平湖一帶還基本安康,這足以判斷這龍君並不尋常,或者這恨雲在里面也有重要角色!
只是前世自己最後僅僅是舉人,接觸的層次還是太低,許多內幕實在不清楚。
「葉君在想什么?」女聲自身下響起,清脆帶著沉靜,且新換了稱呼,葉青不由詫異轉身。
就見身側立著倩影,腰身苗條,胸部鼓脹,額墜金色明珠,面容清麗,氣質沉靜幽潭。
山風清涼,暗香隱隱。
羽霓裳裙緊貼,隱隱顯著誘人的弧度。
「恨雲?我在想,每次見你氣質都不同,真是百變讓人頭疼……」葉青笑著回避了質問。
「哦……」佳人一笑,不計較他的回避與調戲,眼眸微閃,饒有興趣問:「那你覺得哪一個更稱心呢?」
葉青無語,根據兩世經驗,這回答必須含混過去:「都很稱心,諸般情態,最好都有,這叫貪心不足!」
這本很是無禮,就見她微微頷,若有所思。
片刻又問:「你要是得了,卻迫於情況當舍,君舍是不舍?」
葉青皺眉,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想了想:「吃進嘴里的哪有吐出來的道理,所謂情勢不過是外力,不較過一場,勝負豈有定數?」
「人之相爭,國之相爭,都是一理,送上妻女實是自絕根基,無論後來是否報復成功,終不免亡。」
「道有圓直,人有曲伸,但能折的是事,不是道,一旦失道,卻再也沒有機會成功了。」
地球五千年,百國氣運相爭,沒有個人越性力量,就把形勢和成敗演化到極限,里面理論的深刻,遠不是此世書生意氣之談能相提並論。
二世心意,化得這鏘鏘之音,佳人聽了也不由動容,認真看向葉青。
額墜金色明珠里,嬌小龍影靜謐而卧,頭顱微抬,眸中金色威嚴,葉青突然之間心里一凜。
佳人的雙眸黑白分明,深深注視著葉青:「這話卻是有些道理……希望君能言行不二。」
拂袖轉身,翩然退下。
葉青暗暗松了口氣,手心捏了一把汗,望著她窈窕背影消失在樓道口,突想起了一事,一怔喊著:「哎,人家張振東離開時,還有公主送明珠呢,你也是公主,臨別時什么都不送?」
只聽她一聲輕笑,卻不回,伴隨著幽香隨風而散,葉青無語,等著不見其影,才松開了手,把手里汗擦了擦。
這哪是恨雲?
就算長的一模一樣,龍珠龍影一靜謐一活躍,以為他看不出?
可惡,一模一樣的二只龍女,輪流扮豬吃老虎!
不過笑容斂去,葉青回望遠處,目光幽幽,怔忡良久,這兩位龍女,無論用心怎么樣,都算很大投資。
直到下山,葉青都能感覺到兩道目光注視,而回看向金色樓閣,又空無人影。
「這種怎么這樣微妙,仔細體會,隱隱帶著被她們期盼意味,這感覺是怎么樣來著?」
一路而行,葉青回到宮門前湖畔碼頭。
許是耽擱太久,這里船舶都已一一歸返,並且空無人影。
青穹下,碧水前,四面望了望,葉青這時就聽湖中漿聲,一個聲音:「同進士,就等你了。」
轉頭及視,一艘蓬船上立起個蓑衣人,正是來時艄公,在宴會上也見過一面,只是不好說話。
「這是說笑了,我連秀才都不是,何說同進士!」葉青跳上船,恭謹一禮。
「不是說笑,這詩就值得……」才說著,船身就一震,滔滔水浪奔涌,形作碧色水壁,四面合攏,滴水未進。
艄公一點,船只一震,復向上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