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血色黎明(下)(2 / 2)

青帝 荊柯守 1643 字 2020-11-04

「是」術師聽著,嚇出一身汗,應著。

「西方聖人反應十分怪異……雖是攔截,基本還是坐視慕容正的敗亡,這只老狐狸又在算計什么,還是說,所謂的因果,不得不攔?」葉青不再理會這事,只是暗想著。

看此前對方都不出手,恐怕也放棄了扶持慕容正做華夏之主的打算,但誰都會維護自己的利益……不知它的紅線是哪里?

正沉思著,只聽幾聲異響,一人已經跪在自己前面。

「你是南匈奴右賢王?」

「是是是,小王無狀冒犯天威,懇請陛下寬恕」下面一人伏。

葉青注視他一會,看上去是個英武青年,想必是南匈奴的英雄了,此時此景,有些感觸地嘆息:「右賢王,知道這里是何處么?」

「這里……」右賢王目光閃一陣,本能要隱瞞,但又解釋不了自己跑這面來,只能咬牙說:「秦直道。」

「你們果很了解,不愧是近千年的鄰居。」

五胡亂華是一個漸進過程,在別的胡族還沒敢動彈時,南匈奴因放家門口馴丨養,對漢朝情況了解最深,其實沒等晉朝,在東漢末年時,南匈奴就已幾度深入中原為寇,有時還當諸侯的雇佣兵,來加漢人的內耗。

蔡文姬就是在戰亂中為南匈奴所俘,流落到草原上做了南匈奴右賢王的閼氏,她離開時走的就是秦直道,其間十二年給右賢王生下二子,直到曹操統一北方後問匈奴索要文姬,匈奴畏懼不得不放歸,才有文姬歸漢,留曲《胡笳十八拍》,通過文學留下了民族的傷痛記憶。

往事使人唏噓,至少在這個世界里,一切都改變了,而且要杜絕此類農夫與蛇的故事再度生。

「殺了他。」

葉青這樣說,神色平靜,就說殺一條狗。

「不,陛下,不要殺我」這個右賢王在漢卒挾制下臉色慘白,拖出去幾步,見著無法幸免,又激烈掙扎起來:「你這狗皇帝我們只是要生存下去,這有什么錯……」

「噗」頭顱飛了起來,血撒在秦直道上。

「右賢王部,男丁全部屠盡。」

「是」

血光連綿,各種怒吼反抗,如困獸猶斗,但是對葉青來說,都已沒有半點波動了,只是在山崗上,坐在墩子上靜靜看著。

在深邃微白天空中,還散布著幾顆星星,四處籠罩在黎明中,賈詡行禮,欠著身子坐在木鐓上,抬頭看了看遠處,這時霞光漸漸顯出了紫藍青綠諸色,片刻,就著下面屠殺,賈詡覺得自己從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紅,也從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鮮。

霞光中,皇帝的神色看的很清楚,既不是殘酷,也不是不忍,賈詡號稱三國毒士,殺幾萬人算什么,但是這種神色,使他都不由一陣寒意。

葉青並不理會賈詡感受,只是沉吟。

生存自是沒錯,萬類霜天競自由,任何生命族群都有自己劫難,度過去就是海闊天空,反之就是悲哀沉淪,漢人同情過南匈奴而收留之,南匈奴可同情過漢人?

本來就是馴化喂養的家狗,不順服逆篡反咬,甚至騎到了女主人身上……狼性已展露出來,難道主人家還能留著?

這是大爭之世,不進則退,不生則死。

想必當年文姬歸漢,曹孟德的心痛也是相同,文姬不是一個女人,而是許多與她同樣命運的女人。

民族轉折趨於衰弱時的符號,魏武能迎回文姬一人,卻迎不回更多流落的女子,在這點上就無法和漢武帝相比,這不是個人能力差距,而是龍氣、國力的差距。

力有不逮時,縱英雄之志,亦不能遂心。

匈奴男丁的屠殺無一遺漏,鮮血染紅了先秦以來這條古老的道路,埋葬著漢人和匈奴千年的恩仇,原本同出古漢羌系一源的兩大族群,與前世一樣最後只存活下一個。

草木蒼茫,秋風吹過去,莽莽山原在漆黑夜色下蹲伏,仿佛巨獸沉睡,又似向真龍俯。

葉青站起身,淡淡說著:「傳朕旨意,獻俘獻表,祭告太廟。」

「胡人設十夫,百夫,每三百一小部,五小部為一大部,五大部為一旗,朕心至仁,給予自治。」

「草原劃分各旗,無朝廷旨意,不得有千人以上戰斗,違抗者滅族。」

賈詡對此非常理解,給予自治並不是別的意思,只是由胡人權貴來統治,比直接統治更適宜。

中原可絲毫不承擔負擔,只管傾銷就是。

胡人生活怎么樣,與漢廷沒有責任。

只到壓榨於凈,漢化已深,再給予施恩,收入國家之內。

「天下漸漸平定,令朝廷議得功勛,厘定功臣等階,略減畿道民負,寇略諸邊免今歲租,戰死的一於軍民,撫恤,甚至追封官爵。」

「臣尊旨。」賈詡應著,見著彤紅朝陽升起,他知道,亂世的一切,到這里,完全結束了。

胡道盡,漢道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