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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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向晚時分才回的楊府。

直進了正院探望大太太,就便見一見來請安的兒女。

順勢就在正院吃了晚飯。

似乎一點都沒有去外院見二老爺的心思。

大太太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大老爺,「就打算讓二弟在外頭跪著?」

大老爺卻是神色自若,「你當蘇州是西北?就這個天氣,跪一跪,也要不了他的命。」

大老爺難得在正院用飯,幾個孩子也都沒有各自回屋,而是在父母下手侍奉。

九哥不由得就看了看五娘子。

大老爺雖然很少有怒形於色的時候,但收拾起人來,手段比大太太卻是只多不少。

七娘子也是暗暗心驚。

大小也是個翰林了……大老爺就這樣把二老爺晾著,就好像晾一個做錯事的下人一樣。

大太太張了張口,又合攏了嘴。

「老爺今晚打算在哪兒安歇?」就問大老爺。

大老爺已經有很多年沒在正院安歇了。

按著以往的例子,多半是要到外偏院去休息的。

現在二老爺又在外偏院跪著……

「就在溪客坊對付一晚上吧!」大老爺氣定神閑。

想來,也要和四姨娘商量一下三娘子的嫁妝。

大太太倒沒有露出妒意,吃過飯,親自起身把大老爺送到了門外,才回頭留了七娘子說話。

「沒想到你爹這一次這么心狠!」

倒像是把九姨娘抬房的事,拋到了腦袋後頭。

七娘子當然樂得不提這掃興的事。

「恐怕……父親也是對二叔有些失望吧。」她含蓄地說。

眉眼間卻不由得帶上了少許憂色。

本來還以為大房和二房是分家定了,畢竟大太太寫出的那一封封信,都是七娘子執筆。

可是看大老爺對二老爺的態度,又覺得不像……

一個人只有在對另一個人還抱有期望的時候,才會為他動感情。

大老爺把二老爺晾得越久,就證明他心底對二老爺的感情越深。

該不會是痛罵二老爺一頓,就這樣算了吧?

大太太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你說,要不要吩咐張總管關照一下你二叔?」她半帶了猶豫。

七娘子就不禁瞪大了雙眼。

大太太就有些失措地為自己找借口,「畢竟是這么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水米不進,跪到第二天早上,萬一跪出個好歹來,也不好交代。」

話里到底是帶了一點點關心。

七娘子就忽然明白了過來:二老爺幾乎是大老爺和大太太一手帶大的……

情分,到底與尋常人家不同。

「父親讓二叔跪著,多半也有出出氣的意思。」她就垂下眼,細聲細氣地道,「如果我們暗地里吩咐張總管送食送水,父親知道了,沒准還更生氣,反而想出更多的辦法折騰二叔……」

大太太果然就有些猶豫。

思來想去,還是長嘆了一聲。

「算了,他們兄弟倆的事,我還是別摻和了!」

七娘子松了一口氣。

大太太就算對二老爺還有一點親情,心底卻還是很清楚,大房和二房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不再有感情可言了。

只不過,雖然明白,雖然嘴硬,但很顯然,心底還是很放不下二老爺。

畢竟是從小帶到大的,這幾年來,二老爺又遠在京城,惡人都是二太太在當。

雖說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卻還是拉著七娘子,東拉西扯,不肯放七娘子回去休息。

一看就知道心里有事。

七娘子卻也心中有鬼。

就怕自己略微露出一點不對,回頭大太太就往九姨娘身上想,覺得自己和她終究是不親的。

也不敢露出不耐,和大太太說了二娘子在孫家的事,又說初娘子在李家的事。

大姑爺自從上次落第,就一直在京城讀書,預備明年的春闈。

二姑爺和二娘子一心侍奉病入膏肓的老侯爺,每日里早起晚睡,極是辛苦,不過,老侯爺對二娘子這個媳婦,還是相當滿意的。

京城那頭傳來消息,達家三小姐得了重病,雖說未婚夫就是名醫權仲白,只可惜小神醫人在邊境為守軍效力,一時也回不了京城,也不知道達家三小姐能不能緩得過來,另尋到名醫診治。

李家十一郎的母舅歐陽大人得了提拔,現在也是四品大員,成了太子府的少詹事……十一郎的身份,自然是水漲船高,聽說歐陽大人有意把自己的女兒說給十一郎,來個親上加親……

親戚故舊家中的瑣事,那真是說也說不完。

七娘子耐著性子陪大太太說了大半夜的話,大太太又打發人出去問張總管:二老爺還跪在外偏院里?

張總管很快就回報進來:的確還直挺挺地跪在小書房門前。

七娘子不禁暗嘆:二老爺這一跪,就直接把大太太的心給跪軟了。

雖然還是沒見到這個二叔,但七娘子已有感覺,這位久居京城的二老爺,絕不是簡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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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大太太就把七娘子留在屋里歇息。

「倒是沒有和你一床休息過。」

七娘子自然不會拒絕這個難得的殊榮。

說起來,大太太也真是提得起放得下。

自從把七娘子寫到了自己名下,就漸漸地把七娘子當作了真正的自己人。

兩個人梳洗過,又換了中衣,就頭並頭在床上歇了下來,立冬在屋角的美人榻上安歇,屋內火龍燒得暖,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便。

大太太輾轉反側,半晌才安頓下來。

七娘子更是有擇席的毛病,大太太還要翻來覆去的,老半天都沒能培養起一絲睡意。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望著床頂隱約可見的葡萄紋,默默地想起了心事。

就算把九姨娘抬房,楊家和封家之間,也終究不算是真正的親戚。

二房太太,不過是個高貴些的妾罷了。

封錦就算從前再知恩圖報,如今身份大變,也未必還能堅持當年的初心了。

再說,當年封家落魄的時候,封太太也不是沒有來打過秋風。

兩家的關系就很難拿捏,輕了不好,重了更不好。

大太太又是這樣一個不饒人的性子……

越想越是憂心忡忡。

大太太也嘆了一口氣。

「你二叔自小就不是個省事的性子。」她就慢悠悠地開了口。「我過門的時候,他才八歲……一出生就沒了爹娘,全靠你父親一個人拉扯著長大。哪里是個大家少爺,分明是個活猴!」

提到往事,她的聲音里就現出了絲絲縷縷的笑意。

「下河抓魚,上樹掏鳥窩,那是精熟的,一進書房,就和個傻子似的,只差沒有流口水……你父親恨得打斷了幾根竹竿。後來考了進士,我們進了京,才慢慢地好了起來。」

血肉至親,又哪里是說斷就斷的。

大太太的聲音漸漸地輕了下去,帶上了睡意。

「回首前塵,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轉眼就是二十多年,自從十六歲嫁到楊家,什么事都像是在夢里……」

七娘子鼻尖不由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