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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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番敬過茶,七娘子自然有見面禮送上,兩個長輩也有貴重首飾見賜,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也不必多說。因倪太夫人一臉的困倦,不多時,眾人就漸次告退,許夫人第一個站起身告辭,又親昵地沖七娘子招了招手,笑道,「來,到清平苑陪娘說說話。」

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七娘子就已經把自己的立場,挑得亮若白晝。

許夫人是她三姨,不管五娘子出了什么事,許夫人和大太太之間關系如何,只是兩人的這層親戚關系,七娘子就天然成了許夫人的盟友。

並且這盟友,還是一個第一天請安,就敢給倪太夫人軟釘子碰的新婦。

二太太雖然已經避居西北,從宅斗的第一線上退了下來,但她當年的風采,依然不時被七娘子拿出來回味。

有時候在深宅大院里的斗爭,誰不要臉,誰就占了優。二太太但凡還要一點臉,當年也不至於硬生生把大太太的心思轉到了過繼上,讓姐弟兩人過了好一段擔驚受怕的日子。

敢給倪太夫人一點面子,恐怕在日後的斗爭里,老人家就貨真價實地拿自己的輩分來壓人了。

不把輩分放在眼里,倪太夫人又能怎么樣?

不論是二娘子使力,還是連太監在背後攛掇,或者是六娘子的手筆,總之,宮中昨日才賞賜出金玉如意賀新婦進門,這門親事又是平國公親自上門來提的。倪太夫人向宮中許太妃訴苦,許太妃又能如何?難道還為了母親的體面受損一點,去下皇後或者連太監的面子?

向平國公述說,先不說這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平國公在意不在意,但兩家關系本來就正曖昧,五娘子又死得不明不白,一個政客是肯定不會在這時候為了一點小事發作兒媳婦的。

這點氣,倪太夫人受了也就只能受了!

七娘子雖然才只是個新婦,但六房有兒子,她娘家又硬實,許鳳佳又爭氣……她一進門就接續了五娘子當時才開始的得意,將幾個妯娌全都踩到了腳下!

偏偏行事又這樣高調霸道,第一天就搞出事來,以後的日子還怎么過……

在她將茶碗擱到倪太夫人身邊的那一刻,幾個妯娌臉上的神色,想必都很精彩。

七娘子掃了那一眼,也堪堪捕捉到了些余韻。

大少爺面色安詳,大少夫人一臉的不敢苟同,四少夫人做不可置信狀,五少夫人的臉色,卻是眼看著就陰沉了下來。

的確,五少夫人,本來也就是她最懷疑的目標。

這位張氏一向受寵,許鳳佳沒有娶親,許夫人又病著的那幾年,一向是她在打理家務。平國公府規模不小,一年的開銷,想必更少不到哪里去。這一進一出之間,油水有多豐厚,七娘子心里有數。

張氏的嫁妝又遠遠比不得楊家女的顯赫,換作自己是她,都會希望弟媳晚幾年當家。

五娘子運氣不大好,出嫁第一年家里正是風雨飄搖前途未卜的時候,許家又最得意,所以沒有接過當家的棒子。等到她生了兒子,就……

如果五少夫人的動作大了些,以五娘子的性子,不把事情鬧大,是肯定不會罷休的。

這三個妯娌,就數她的嫌疑最大。其余人等雖然和五娘子也存在尖銳的矛盾,但這來日方長,也沒有必要著急在月子里下手。只有五少夫人的需求是最迫切的。

她又閉上眼,仔仔細細地想了想五少夫人的神色,才提醒自己:才過門,別急,先站穩腳跟再說。

好在七娘子雖然立刻在自己身邊樹立了一個大敵,卻也幾乎同時結納了一個有力的盟友。

許夫人對她的態度顯然親密得多了。

這位貴婦人身子骨不好,從樂山居到清平苑的短短一段路,都要乘二人抬的竹轎,七娘子在地面隨行,兩人一路上倒是都沒有什么話。

待得進了清平苑,許夫人的態度就不一樣了,她把七娘子讓進了自己的卧室。

她和許鳳佳有幾分相似,似乎都不在乎俗禮,在炕上一靠,又讓七娘子在炕桌對面坐了,開門見山。

「照媳婦的意思,是什么時候把四郎、五郎接回來好。」

到底是做祖母的人了,心里念著的就是這一對金孫。

七娘子掃了許夫人的寢室一眼。

看得出,這是一間久病之人的卧室,她侍奉過九姨娘的病,曉得病人的卧室,與常人多有不同,譬如痰盒葯碗等物,必定是隨處可見,方便取用。還有屋內常有屏風陳設,方便引醫生入室扶脈……

許夫人的身子骨看來是真的太不好了,把一對金孫送到秦家,是為了解大太太的疑慮,也是為了這對孩子自身的安全。

七娘子就坦然地回答。

「總要十天半個月,把院子打掃打掃!」

她一點都不想回避四郎、五郎的問題。

大太太把她送到許家,無非就是兩個任務,找到真凶,把四郎、五郎平安養大。當然,後一個任務怎么看都要比前者更重大。

養孩子是難事,尤其是古代,衛生條件這么不好,十個孩子里恐怕有三四個是童年、少年夭折。許夫人又是病人,不管怎么說,總是有所忌諱,這對孩子回了許家,是肯定要進明德堂編制的。

對許夫人和大太太來說,恐怕還是對七娘子的恩賜了:從小養大,孩子是肯定只和她親的。

七娘子卻一點都不想在孩子身上下功夫。

不論大太太如何,她對九哥,可算是仁至義盡無可挑剔,就這樣九哥還有自己的心思……在深宅大院里,唯有血緣是最緊密的聯系,七娘子並不想讓自己落得個大太太一樣的下場。她尚且還年輕,還可以走幾步再想子嗣的事。

只是她不熱衷生育,不代表她不愛孩子,尤其五娘子雖然和她有許許多多的過往,但姐妹情分,卻還算得上深厚。四郎、五郎,她肯定會盡力保他們平安長大,這也是她對五娘子的承諾。

許夫人對七娘子的回答還算得上滿意。

「要打掃得干凈一些!」她微微地笑了笑,又單刀直入,半句廢話都沒有。

「昨晚,怎么沒和鳳佳圓房?」

七娘子登時愕然。

提到她和許鳳佳,她就有些亂了方寸。一時間支支吾吾,竟不知該怎么答才好。

許夫人就看著她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

她拍了拍七娘子的手背。

「鳳佳這孩子實在太野,連我都約束不了。」

提起許鳳佳,許夫人口中就全是驕傲。

「小五的性子,和鳳佳實在格格不入……或者和睦,但卻很難節制這頭野馬。鳳佳要接過父親手上的棒子,還有很多事要學,可有些事又是萬萬錯不得的。娘的身體,你也看得清楚,以後許家的大小事情,就要你們夫妻做主,就看你的行事,能不能管得住鳳佳了。」

這或者就是許夫人對自己的入職談話吧。

七娘子倒也有幾分喜歡許夫人的性子,當斷則斷,透著斬釘截鐵的利落。

心機是對外玩的,不是對內用的。

她也難得地坦白,「恐怕我和表哥……」

提到表哥兩個字,她不由就想到了許鳳佳昨晚的那句話。

的確,她從沒把許鳳佳這個表哥當真過,他們之間也從來沒有表兄妹的親情。

她換了稱呼。

「我與世子之間的關系,一時半會,未必會如此和睦。」

許夫人頓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