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台,水四面,一渚中央,渚置一榭。
榭中,長公主正在對趙昊噓寒問暖。
可不知怎得,這話題轉來轉去,重點似乎並不在他身上。
「孩子,這些年來,你就跟著你父親一個人過?」長公主坐在榻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是啊,從記事起就這樣。」趙昊心說,不過我從年初才開始記事的……
「哎,真是苦了你爺倆了。」長公主嘆口氣道:「一個家里怎么能沒有女人操持呢?你父親才三十六,就沒想過續弦?」
趙昊暗道,我爹多大,你怎么比我還清楚?
忙含混答道:「父親的事情晚輩不清楚。」
「聽說他和南京國子監周祭酒家的千金有婚約呢。」長公主迫不及待想要從趙昊這里多套些情報,一時不慎便說漏了嘴。
一旁的柳尚宮趕忙咳嗽連連。
長公主於是改口道:「本宮是與夫人們閑聊時,聽到她們偶然提起,周祭酒家的千金,與趙侍郎家的二公子有婚約。」
「孩子你知道的,那些夫人們就喜歡聊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她有些心虛的看著趙昊。
「嗯嗯。」趙昊一臉乖巧的點頭,心說你是長公主,你怎么說都合理。
「後來呢?」都這樣了,長公主還沒放棄追問道:「聽說趙老大人京察中告老還鄉,臨走前沒和周祭酒敲定婚期嗎?」
趙昊見不透露點消息,長公主是不會跟自己算完的,只好怯生生道:「好像是……退婚了……」
「真的?」長公主聞言喜上眉梢,柳尚宮趕忙又是一陣咳嗽,她這才捂著嘴,忍住笑道:
「吼吼,本宮的意思是,太可惜了,哈哈,真是讓人難過啊,嘻嘻……」
「是啊。」見長公主樂得都要起飛了。趙昊心說,你要是知道,我爹連周祭酒買一送一都拒絕了,還不得活活美死?
臉上卻一點心思不露,只在那里陪著點頭,好像還蒙在鼓里一樣。
這時,宮女進來稟報說,趙公子的父親來接他了。
「啊?」長公主明顯嬌軀一顫,粉面染霞,強抑著內心的激動道:「我……本宮這就去見他。」
趙昊便故意起身說要一起。
誰知長公主直接伸手把他按回床上平躺,又給他蓋上被子,滿臉慈祥的笑道:「本宮看到你這孩子,打心眼里就喜歡。你還病著呢,可不能就這么走了。不住個十天八天的,把身子養好了,怎么能行?」
「呃……」趙昊登時哭笑不得。好么,本公子成人質了……
長公主發了話,哪有商量的余地?
趙昊只好乖乖躺回床上,看著她喜氣洋洋的去見老爹。
此時他心中,對某人的敬仰,真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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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離開了水榭,柳尚宮忙跟上來,小聲提醒道:「殿下,你方才著相了。」
「怕什么,他還是個孩子,聽不懂的。」長公主卻不以為意道:
「就算聽懂了又如何?大人之間的事,輪得著小孩子插嘴嗎?」
柳尚宮一聽,不由暗嘆,殿下這是上頭了,現在說什么都白搭,由著她吧。
便道聲罪先行一步,將清露堂的宮人全都斥退,然後親自將趙守正領進了清露堂。
趙守正自打走近釣魚台那一刻起,就嗓子冒煙、兩手冒汗,兩只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沿途的風景他是一點沒看見,要不是柳尚宮領著,非得跌到冰湖里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