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悄悄的我走了(1 / 2)

小閣老 三戒大師 1709 字 2021-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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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父母,小人沒有冤情,也不告任何人。」誰知那原告卻大聲道。

「那他是……」趙守正奇怪的指著被告道:「來看耍猴兒的嗎?」

「我倆不是為了告狀,就是想見老父母一面,給老父母磕個頭,道聲謝!」兩人說完,趴在地上給趙二爺使勁磕起頭來。「老父母辛苦了!」

「胡鬧,告假狀是要打板子的!」吳承恩呵斥道。

「打就打吧,能當面跟老父母道個別,打幾板子也值!」兩人說著,各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著油紙的紙盒道:「哦對,還有點自己做的襪底酥,別給打碎了,先請老父母收下吧。」

「這玩意兒能放好久,老父母可以路上吃。」

趙二爺眼圈一下就紅了,哪還舍得打板子?讓人收下兩人的禮物,親自抱拳道聲謝,便讓他們下去了。

待那兩人一步三回頭的下去,衙役便又帶上一對原告被告。

看到兩人目光熱切的望著自己,趙二爺先問道:「你們打官司也是借口嗎?」

「不是,我們來看老父母是真,有官司要打也是真。」兩人便異口同聲答道:

「不過老父母都要走了,我們還能不讓您老省心?您怎么判我們就怎么著,絕對沒二話。」

「不判也行,我們回頭再來……」

「那可不行,影響縣里的結案率。」趙二爺心中一陣暖意涌動,低頭飛快看了原告呈上的狀子。他這一年多來,一直被迫堅持親自問案斷案,如今已是個中老手了,很快就權衡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判決來。

兩人果然沒二話,痛快在判決書上按了手印,又給趙二爺磕了三個響頭,奉上臨別贈禮,這才灑淚而去了……

結果一整天,縣衙大堂就像開送別會似的。幾乎所有原告被告都暫時放下恩怨,含淚向趙二爺問安道別,給他磕頭送禮。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官司什么時候打都成,可這么近距離拜老父母的機會,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兩者孰輕孰重?至少昆山百姓心里的天平,都是傾向後者的。

結果等回到簽押房時,多愁善感的趙二爺兩眼都哭成了桃子。

「這是咋了,讓誰打了?」徐渭從一份花名冊上抬起頭來。

「別瞎說,東翁這是感動的流淚。」吳承恩感慨萬千,顯然想起自己當年道:「老百姓真是太可愛了,不過東翁也值得他們這樣對待。」

「別說了,不然我又忍不住想哭了……」趙守正拿起帕子擦擦淚道:「這輩子還沒這么多人喜歡過本官呢。」

「這才哪到哪?」徐渭不無揶揄的笑道:「你要是喜歡,趕明兒離開的時候,讓他們組織個全縣送別,幾十萬人一起哭,那才叫個大場面!」

「千萬不要,那太擾民,太刻意,太俗套了!本官不稀罕什么萬民傘,什么功德碑,也不想讓人家攔我的轎子、脫我的靴子。」趙二爺忙擺手道:「我看,咱們後天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從後門出衙門,悄悄離開縣城,不驚動任何人吧。」

「遵命。」吳承恩應一聲。

「好!這次本官要向臭小子證明,他爸爸已經可以獨立了。沒有他幫忙,我也一樣能當個好官!」趙二爺振奮精神,捶胸給自己打氣道。

吳承恩卻置若罔聞,轉頭問徐渭道:「隨東翁南下的名單出來了?」

「喏,都在這兒了。」徐渭便見那花名冊丟到兩人面前,嘖嘖有聲的笑道:

「共計有玉峰書院師生五十人,其中進士四人,舉人十人,生員三十六人;另有諳熟衙門政務的管事五十名,都是這些年培養出的,忠誠可靠之人。以及江南醫院醫護人員三十名;農學院師生五十人;保衛處護衛兩百名;再加上管家仆役丫鬟,哦對,還有我們兩個可憐的老人,正好湊了五百人,分兩批出發。」

「好家伙。」吳承恩也倒吸口冷氣道:「這陣仗,就是去當知府,也過頭了吧?」

「何止,當年胡梅林上任浙直總督兼兼浙江巡撫時,也不過才帶了四百人上任,那就已經煊赫一時,朝野側目了。」徐渭嘿嘿笑道。

「確實太誇張了,我是去當同知的,哪需要那么多人?讓知府大人怎么看我?」趙二爺也不禁有些惶恐道。

「嘿嘿,你當那邊的同知也跟江南這么窩囊?告訴你吧,人家的同知專管海防,頒有關防,建有衙署,分有信地。管理錢糧、造船制械、調度指揮、監督將吏、紀功勘過、規劃善後、彈壓地方、征收洋稅。知府算個弔,鳥都不鳥他!」徐渭怪笑一聲道:「能有你這樣的下屬,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老老實實等著沾光就夠了。」

「這廝話糙理不糙,大體就是這么回事兒。自嘉靖以來,閩粵海盜十分猖獗,朝廷不得已,在沿海各府設立海防廳,由同知出掌海防,所屬府州沿海全境均屬其信地范圍。所以閩粵那邊素有『陸上大尹,海上二尹』的說法。」吳承恩也解釋。

身為一名合格的幕僚,又攤上個甩手掌櫃的東家,作家只能逼著自己無所不知了。

「這樣啊,那是得多帶點兒人。」趙二爺一聽,還挺危險呢,頓時不嫌人多了。「不過,也不用讓進士當幕僚的?」

「哦,那些舉人進士是去潮州辦學的,醫護人員也是去建醫院的,順便幫幫忙而已。」吳承恩笑答道:「至於農學院的人去干啥,那就不好說了。」

「潮州府那破地方人多土地少,想跟昆山一樣搞農場?門兒都沒有。」畫家一陣抓耳撓腮道:「那小子居然敢跟我賣關子,真是可惡!」

「我兒自有神機妙算,咱們等著瞧就是。」趙二爺卻信心十足道:「既然他已經安排好了,那我們大可不必擔心,輕輕松松南下就是了。」

「呃……」

作家忍不住暗暗搖頭,畫家卻直接笑道:「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那不是以為臭小子不管我了嗎?」趙守正摸了摸後腦勺,幸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