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2 / 2)

小閣老 三戒大師 1551 字 2021-05-20

「好好好,以後對你客氣點就是。」這讓高閣老卻十分受用,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叔大的真性情。

說著,他卻又狀若不經意反問道:「但老夫記得,上月讓你聯署時,你變了臉色,明顯是不快嘛。」

「仆第一反應是以為,閣老對我不滿了。所以不是不快,是慌了神。」張居正馬上給出解釋道:「但後來仔細一想,閣老何其磊落?素來快意恩仇,對誰不滿直接攆出內閣,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才知道,是仆想多了。」

「本來就是嘛……」高拱聯想到上午時,邵芳對自己說趙昊被岳父逼著,已經向自己服軟的事情。不禁感覺自己可能真是誤判了叔大。這讓他十分開心,大笑道:「好了好了,日後老夫不聽別人說三道四,繼續與你上本就是。」

「元輔聽誰說三道四了?」張居正卻敏銳抓住了高拱的話頭,沉痛問道:「是什么人在挑撥我們的關系?!」

「唉,別亂猜,沒有的事。」高拱自知失言,想要掩蓋過去。

張居正卻滿臉受傷的揪著不放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韓楫那幫子小輩!他們看不慣元翁對仆言聽計從,事無巨細與我商議,想取我而代之,故而日日進獻讒言!讓元翁有事,已經不再垂詢於我,而是避我不及了!」

「別瞎說,他們不敢。」高拱肯定是不承認的。

「其實仆早就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說什么『新鄭雖為首相,實則江陵為政。江陵所薦拔皆引為己功,外人知江陵不知新鄭也』!」張居正一副竹筒倒豆子的架勢,情緒激動道:

「還說前番定東宮講官時,因為左中允申時行、右中允王錫爵均不見用。我便數度以此說事兒,詆毀元輔說什么『兩中允見為宮僚不用,而用其私人者何也?』」張居正頓足問道:「元輔,此等淺薄之語,是我張居正能說出來的話嗎?」

「確實不像……」高拱也有些回過味來了,韓楫他們傳的這些話,確實不像張居正這種水平的人說出來的。

「不遭人妒是庸才,仆不怕有人詆毀。讓我真正痛苦的是——元翁竟信了旁人,卻不信我?!難道你忘了我們二十年的同志之情嗎?忘了我們要一起撥亂反正,開創盛世的皋夔之約嗎?忘了我們永不猜疑,永不背叛的誓言嗎?!」

「唉……」高拱登時也眼圈有些發紅。過去二十多年,與張居正亦師亦友的交往,是他最寶貴的財富之一。僅次於與隆慶的師生父子情。

他忘不了在翰林院時,與這個小自己十二歲的後輩,日相講析理義,商確治道,至忘形骸時的快樂。

忘不了同入裕邸,一起為今上抵擋四面八方明槍暗箭時的同仇敵愾。

忘不了裕王身登大寶時,兩人相約為君父共成化理時的壯志豪情。

忘不了自己被徐階那個老王八排擠以歸時,兩人書信往來,相望不忘時的情比金堅。

更忘不了自己東山再起,離不開他的苦心謀劃,全力促成!

這就是高閣老為何總是,對叔大下不了狠心的原因。因為在他看來否定了張居正,就是否定了自己。干掉了張居正,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個瞎子……

現在見張居正也還念著舊情,剛六十的老漢眼淚都要下來了。「叔大啊,讓我們都找回初心吧……」

「敢不從命?!」張居正與老高執手相望淚眼道。

兩人的感情正急速回溫,誰知高拱又冷不丁問道:「對了叔大,韓楫他們那些話,你又是從哪里聽來的呢?」

「是韓楫那幫人自己,把離間閣老當成好大成就,在酒桌上胡亂吹噓,被東廠探子給記下了。」張居正坦然道:「前日在文華殿時,又被馮保故意泄露給仆的。」

「哦?」高拱又蒙了一下,沒想到張居正又主動交代起馮保的事來了。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不知叔大還要給自己多少『驚喜』?

「我知道,那些人還就此說我與馮保勾結雲雲,然而真相卻是,那是馮保一直單方面想拉我一起對付元翁的!」張居正義正言辭道:「每次仆去文華殿看視,他便也跟著太子而至,一是借機反復挑唆,二是效仿那曹孟德離間韓遂與馬超之計而已。但仆非韓遂,元翁更非馬孟起那等有勇無謀之輩,所以他這番挑撥注定只會貽笑大方而已!」

「你等下,容老夫捋捋……」見張居正又洗清了一個罪狀,高拱一時有些懵,心說難道自己真的願望叔大了?他還像當年那樣『一片冰心在玉壺』,只是被人拼命抹黑成了尿壺?

那自己那幫門生,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

ps.520快樂,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