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陛下要干甚?(2 / 2)

小閣老 三戒大師 1529 字 2021-10-27

女孩子趕緊使勁揮手向他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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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緩緩行駛在海峽中,碼頭和小島都早已看不見蹤影。

蔡一林卻依然抱臂立在船艉甲板上,神情有些凝重。

蔡一森走到他身邊,點兩根煙遞給二哥一根。

兄弟倆便一起看著海面抽起煙來。

「還在想那個女孩子的問題?」蔡一森輕聲問道。

「嗯。」蔡一林緩緩道:「她的問題讓我有些不安。」

「是她想問沒問出口的問題吧?」蔡一森輕笑一聲道。

「大記者真是火眼金睛啊。」蔡一林點點頭,深吸口煙道:「其實這個問題,在海警中也經常有人提起。能感覺到,這幾年大家越來越焦慮了。」

「是啊。」蔡一森將煙蒂嫻熟的彈到海中,轉身倚靠在船艉護欄上,看著二哥那張憂心忡忡的臉,知道他就也是焦慮症患者之一。

「皇帝已經二十五了,朝政卻還在張相公手中,換了誰都不會甘心的。」說著一森壓低聲音道:

「但滿朝文武都是張相公的人,又有太後壓著,他也翻不過身來。但這位皇帝陛下是個極執拗的人,此路不通,他便另尋蹊徑,想學正德皇帝,通過內操得到一支天子親軍來給自己撐腰。」

「哦,什么時候的事?!」蔡一林深感震驚。

「就是今年春天的事,皇帝要去萬壽山祭祖,借口參謁路上需要護衛,便下旨選內豎少年強壯者三千,授以兵器,操於內廷,據說火槍聲在宮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蔡一森嘆氣道:「此事已經成為京師頭等熱點,但上頭不許見報,所以你在報紙上沒看到。」

「嘶……」蔡一林皺眉聽著,煙燒到手指才察覺,趕緊甩手將煙蒂丟入海中。「皇上不是有禁兵嗎?干嘛還要再練?」

「你說的是御馬監的四衛營和勇士營?皇帝可能覺著,它們在馮公公手里太久了,關鍵時刻不值得信任吧。」蔡一森淡淡道:「皇帝親自訓練天子親軍,擺明了就是對御馬監不信任。」

「那張相公什么反應?」蔡一林輕聲問道。這事兒看起來是沖著馮保去的,但項庄舞劍、意在沛公啊!

「張相公當然不會親自下場,有的是人替他發聲。」當記者的就是消息靈通,蔡一林對萬里之外的朝堂爭執如同親見道:

「先是皇帝命太仆寺撥戰馬六千以供內操,兵部尚書張學顏堅持不肯給馬,又上書請停內操,皇帝不聽。」

「隨後,一個叫董基的給事中上書說,這三千人對皇帝的安全造成了危險。說什么『輕以凶器嘗試,實為陛下危之』,『不知此皆無當實用』。何況因為陛下操練太重,已經死了好幾個,三千內豎已有怨言,『危無逾此者』……」

「不過皇帝是鐵了心了,他直接下中旨把董基貶去萬全都司,到東北玩泥巴去了。」蔡一森接著道:「同時皇帝下旨辯白說,『內臣及內操俱系先朝建置,為奉祀山陵及朕恭祀南北郊護從而已,已各有旨,安復煩言?再有沽名建白者,廷杖伺候!」

蔡一林點點頭,他是投筆從戎的,能聽得懂那些文縐縐的官樣文章。也知道萬歷皇帝依據的是武宗故事,也算沒有違背祖制。實事求是的說,反倒是文官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他聽項司令說過。大明的文官最怕皇帝習武掌兵,看來果然如此。

「皇帝又打個巴掌揉一揉,放軟語氣說,等隨駕祭祀完畢,就歸還軍器,解散內操。」蔡一森笑道:「不管皇帝是不是緩兵之計,這套組合拳下來,張相公這邊也只能暫時消停,靜觀其變了。」

「你說會不會解散呢?」蔡一林問道。

「反正我不信。」蔡一森撇撇嘴道:「辛辛苦苦操練的天子親軍,怎么能沒派上用場就解散了呢?」

「那倒是。」蔡一林失笑道:「你都明白,張相公肯定更明白。後來呢?」

「還不知道,這就是最新的消息了。」蔡一森又點根煙,叼在嘴里道:「我級別不夠,只能看到明發在邸抄上的這些,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內情,就得問大哥了。」

到了蔡一木的級別,是可以看到下面人看不到的機密參考的。

「大哥多守規矩?打死不會透露的。」蔡一林搖頭失笑。

「那就只能也靜觀其變了。」蔡一森不羈的撇撇嘴道:「不知道為什么皇帝突然來這一出,就挺奇怪的。我聽說,小道消息,不能保真啊——」

說著他對蔡一林耳語道:「張相公快不行了……」

「哦?」蔡一林驚得合不攏嘴,半晌方低聲問道:「那么總司令呢?」

「集團二十年大慶,大老板應該還在蘇州吧。」蔡一森有些不確定道:「不過現在有了飛剪船進京也快,這個季節又是順風,應該三天就能從浦東到天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