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遷怒(2 / 2)

說罷,也不等何玉柱勸阻,一人騎馬出宮,保成幼時出宮康熙都會派一堆侍衛前呼後擁護著,這些年微服的經歷在外行走也算老練,出宮最多帶一兩個侍衛或小太監,有時也會獨自外出,守衛見他臉色不佳更不敢阻攔,在請示派人護衛被拒後只得乖乖放行。

保成去了李府,自然是為找罪魁禍首算賬,保成越想越氣,都是虎子的錯,若不是他,額娘怎么會想要他出京歷練,還有李明,說什么『孩子總要離開父母』,他才不要離開阿瑪額娘,沒學問的家伙,難道不知道什么是『父母在,不遠游』嗎?!

到了李府,才知道虎子掛冠一事親近的人都知道了,有幾個同僚今兒為他餞行,李明則是有個不好推的病人出門看診了,保成在那灌了一肚子茶水,愣是一個主子都沒見著,心火也越燒越旺。

李府的管家是內務府指派的,早在太子登門就派人去找自家主子,結果眼看著這都快落宮門了,還沒回來,急得團團轉,壯著膽子上前勸告:「太子爺,這天快黑了,大人還沒回,說不得是出了什么事,您看,您是不是先回宮……」

保成小臉陰得能滴下水來,站起身,抽出鞭子狠狠一揮,管家嚇得魂飛魄散,忙緊閉雙眼,僵著脖子也不敢往後縮,鞭子卻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只聽得『哐啷』、『砰』的幾聲巨響,睜開眼,堂內那套梨木桌椅已被五馬分屍,已經沒了太子爺的身影……

發了一通脾氣,保成積攢了一下午的怒氣越發高漲無處發泄,出了李府,跳上馬,鞭子一抽,馬兒嘶鳴一聲就順著大路上狂奔起來。

已近黃昏,路上行人紛紛歸家,街上人來人往,見狀都忙不迭避讓一旁,而後對疾馳而過的一人一騎指指點點,康熙治下甚嚴,京城可是天子腳下,敢在鬧市縱馬來頭肯定不小。

鮮衣怒馬的少年眨眼遠去,路旁靠邊的一輛馬車內有人探出頭正好瞧見,一華服青年不和氣候搖著扇子,頗有幾分風流模樣,見遠去的馬騎眼睛一亮,猛地竄出車廂,扯下韁繩一躍上馬:「爺有事,你先回府!」

「爺——」小廝瞠目結舌,又哪里追得上遠去的珠子,回頭看看被卸在路邊的車廂,他怎么回啊?

保成策馬狂奔,出了內城更是無所顧忌,路旁各色風景急速後退,涼風颯爽,胸口郁氣散去,豪氣漸生,直到盡興之後才提了提韁繩,讓馬慢慢減速。

左右看了看,臉色不由一變,這地方很是偏僻,已經到了京郊,不由皺眉暗悔,他騎馬忘了時辰,現在天邊最後一道余暉隱入天幕,這會宮門已關,心下不由著急,若是驚動了額娘,可就糟糕了。

正要召海東青小雲送他回宮,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微微側轉身,果然一騎快速靠近,馬上華服青年氣喘吁吁大叫著:「可算是追到你了,我、我喊你那么多聲,你都沒聽到嗎?現在天都黑了,你這是要去哪啊?」

「你是誰?」保成冷然端坐馬上,傲然喝問,右手悄悄撫上腰間。

「哦,我?別擔心,我沒惡意,我是……」青年勒馬靠近,瞄了眼他戒備的動作,笑嘻嘻剛要自報家門,忽然瞠目大叫:「太子?」

保成一驚,仔細打量來人,卻有幾分熟悉:「你,你是……」

「我是倫布,我阿瑪是噶布喇。」倫布勒馬停步,躊躇不前,臉色不怎么好看。

「小舅舅?」保成睜大眼,仔細一看,果然有幾分眼熟。五年前噶布喇病逝,他曾前往祭奠,因為額娘對赫舍里氏一族的疏遠,他並沒有久待,但兩位舅舅還是見了的,倫布眉眼與皇後有幾分相像,給他也留下比較深的印象,回宮後還曾與額娘提起。

倫布見他記得自己,眉頭微展,拉馬扭頭四下看了看,夜幕降下,此地空曠一片靜寂,他神情變得凝重:「你怎么一個人出宮,皇上知道嗎,侍衛呢?」

保成撇了撇嘴,想起糟心事來:「沒帶侍衛,阿瑪不知道我出宮。」

「你……」倫布張了張嘴,一臉不贊同想要說些什么,見他不遜皺眉,嘆了口氣:「那怎么辦,這會宮門也關了,我在這附近倒是有個庄子,要不先去那住一晚,也好派人送訊回去。」

「好,你等我一下。」保成略一思索,就答應了,掏出小玉簫輕吹一口,然後跳下馬,避開倫布目光從儲物袋中掏出紙筆,貼在馬背上提筆寫字。

「你這是做什么?」倫布奇怪的看著他,忍不住開口問。

「給額娘寫信啊,不然她會擔心的。」保成漫不經心回了句,將信折好,

沒一會,破空聲響,一頭純白海東青倏忽而至,雄偉神俊,掀起陣陣氣浪,倫布下意識退後一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沒聽說過海東青的傳說,可真正看到還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保成微微一笑,等小雲溫順斂翅停在面前,將信綁著它爪子下,等它飛遠,才轉過身來:「咱們走吧。」

「哦。」倫布還傻傻的望著昏暗的天空,無意識回了句,才突然回神:「咦,你有海東青,怎么不直接回宮?」

「不是你邀請我去你庄子,孤盛情難卻呀?!」保成無辜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