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懇求留下(2 / 2)

康熙憤怒又傷心,滿眼指控,熱氣直往上涌,喉頭哽住再發不出聲來,他很想問:突然閉關,就留下那么道虛影,知不知道他擔心得徹夜難眠,食不下咽,他還暗暗埋怨老祖宗,結果她剛醒就想離開,甚至還要帶走保成,將他置於何地?!

那雙清冷眼眸染上淡淡疑惑,似乎不明白他為何發怒,康熙猛然背轉過身,幽暗的湖面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他生來尊貴受盡吹捧,為帝幾十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唯一的挫敗來自於她,為她傾盡所有熱情溫柔,她將自己一腔情意視而不見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意指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基於這容貌?!

帝後罕見的冷戰了,暢春園伺候的宮人戰戰兢兢,說是冷戰,也不過是皇帝單方面不再出現在皇後面前。

入園時將帝後寢宮定在了清溪書屋,九經三事殿聽政,章寧居為引見理政之所,後殿可為讀書之處,康熙當晚卻宿在了章寧居,實令魏珠摸不著頭腦。要說皇後從此失寵,偏偏皇上依舊一日幾遍關心皇後那邊的情況,不過偷覷一眼皇上沒有一絲多余表情的臉,魏珠乖覺的伺候一旁,規矩謹慎不敢稍有出格。

不說康熙憤怒糾結懊惱心酸傷感,紫禁城中,保成也頗為頭大。

康熙下旨時除了六阿哥還在呼呼大睡,保清為了大婚的事忙碌不知情,其他各位阿哥都在上書房讀書,等到聽說坤寧宮那事時,帝後已然出宮,再為他們的額娘求情已經來不及了,同孝庄一樣,都只以為皇阿瑪龍顏大怒才去暢春園清靜清靜,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生母受苦。

下午騎射課大都心不在焉,法不責眾這時倒是適用的,武學師傅們也多多少少聽說了些,擔心出事早早就放了學。

之後保清聞訊而來,帶著幾個弟弟也是一籌莫展,派小太監去坤寧宮打聽消息,然後就在絳雪軒干巴巴等著,胤禩將哭兮兮的小九小十也帶在了身邊,除了幾個小的,桌上茶水換了幾次,也沒人動手,待夕陽西下,才見到小太監一臉喜色跑出一頭汗,章佳氏驚險萬分產下十三阿哥,如今母子平安。

「我們去毓慶宮求太子二哥!」胤祉松了口氣,出了絳雪軒,緊了緊披風,緊張過後又冷又餓,抖著嗓音提議。

大家紛紛贊同,保清臉色變了變,沒有開口反對,他們午後去過慈寧宮,卻沒見到孝庄,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其他阿哥或許是基於孝道,保清是最為憂心的。

幾人整了整神色前往毓慶宮,胤禛抿著小嘴,面無表情的小臉在一群亟不可待的阿哥中間格外凍人。

到了毓慶宮,保成正手把手糾正胤祚握筆的姿勢,聽得通傳,將筆擱在一邊,敲了敲不專心扭頭的小腦袋:「二哥出去看看,你再練十張,弄臟的不算。」

胤祚頓時垮下臉來,他從小用李明教他的鵝毛筆或是炭筆,這種毛筆怎么握都不得勁,要想一整張沒蹭臟可不是件容易事,偏偏二哥再疼他,這點絕不給通融,憤憤抓起毛筆,往墨硯上蘸去。

保成好笑的搖了搖頭,揉揉他小腦袋,轉過身時,眼里已經沒了寵溺溫柔的笑意。

保清領著弟弟們規規矩矩行禮,保成忙上前扶起他,與弟弟們一一見禮,才依次坐下,吩咐宮人領幾個小的去毓慶宮專門為他們准備的游戲室,小阿哥都是一臉崇拜仰慕,驚慌被安撫住,很快就歡天喜地跟著宮人走了,就連胤祉和胤禛都被勸了去。

太子端坐在金碧輝煌的毓慶宮,相得益彰,尊貴不凡,渾然天成皇家氣度,唇角的弧度怎么看都帶了幾分疏離冷淡,保清拘謹而不適的挺了挺脊背:「額捏性子沖動了些,這次去坤寧宮定是受人攛掇,她有偏頭疼的毛病,現在入冬,我實在擔心她的身體……」

「皇阿瑪現在氣頭上,還是不要打攪為好,大哥不必過於憂心,我敲打過太醫院,各宮每日都會請平安脈,啟祥宮的脈案就讓人抄錄一份送到你那,等過兩日咱們去了暢春園,你再求情,那時阿瑪說不得就消氣了。」保成一番勸慰並不完全是推脫之詞,現在這樣的情況,長久下去對誰都沒好處,再過兩月就是年節,皇阿瑪總不能將這么多妃嬪一直禁足。

留下用過點心,保清領著眾人告退,胤禛咬了咬唇,期期艾艾留了下來:「二哥,今晚咱們抵足而眠,可好?」

「我也要!」胤祚本來已經走到了門口,忽然跑了進來。

保成挑眉,胤祚除了練字表現得想個孩子,可從有過這樣的要求。

胤禛心里不情願,可也不好多說什么,只狠狠瞪了胤祚一眼。

太子寢宮里的床榻雖然沒有龍床那么奢華大氣,三人並排躺著也不嫌擁擠,胤祚貼在最里頭早已呼呼大睡,保成給他掖好被角,輕刮了下紅撲撲的小臉,笑道:「平時都要很晚才睡,今兒倒是睡得早。」

「大概累了吧。」胤禛懨懨道。

「嗯,今天寫了十張大字,是辛苦了。」保成躺回去,轉身看他這樣悶悶不樂,溫言誘哄問:「你有心事啊,小六睡了,說給二哥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