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愛的太烈,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向命運低頭。
而他,太無能,他造不出時光機器,阻止不了那一晚發生的一切。
所以,他只能冷漠無情地說,「是,無論你做什么,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會愛你,永遠都不會愛你。」
喬茉好像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傷悲了,她臉上的笑,愈發的明艷了。
一道閃電劈下來,將她慘白的容色照的如幽幽月光一般,清冷凄涼。
那一雙本來如水溫柔的黑眸,盛著天地枯死的哀傷。
她忽然打開車門,從包里拿出那把水果刀,那本是,許柔依硬塞給她,讓她用來防身的刀。
她苦笑,她竟然也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做出這樣的事!
她看著前方的身影,突然輕聲地說,「那么,如果我死在這里,能不能換來你的一次回眸呢?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像記住她一樣而記得我?你會不會為了不讓我死而願意愛我一次呢?」
那把刀,就放在她的頸動脈處,刀刃上,映著一張清麗的臉蛋,目光如死水,卻仍纏纏綿綿地膠著那挺拔的身影。
歐陽旭似乎愣了一下,身子有一瞬的緊綳,但在這一刻,仍然冷酷的沒有回頭。
大概,喬茉的生死,與他無關。
只因為他相信,喬茉不是為愛生,為愛死的人。
她雖然愛的太執著,愛的太倔強,但她應該是相信,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的人。
所以,他不信,喬茉是會為情自盡的人。
喬茉一眨不眨地盯著歐陽旭冷漠的背影,心中那一簇微弱的希望,被這無情的大雨一點點沖刷。
直至,灰飛煙滅。
我願一死,只求換你一次回眸,而你,竟殘酷地連一絲同情都不願施舍。
歐陽旭,我愛你,竟愛得這么苦。
歐陽旭卻不知道,當那把刀在喬茉雪白的脖頸上劃出一點點血絲的時候,那清晰的痛意卻讓喬茉想起,再遇歐陽旭的前一晚,她所做的一個夢。
和今日所發生之事,幾乎一模一樣。
就像是預言,終於發生了一樣。
那個夢,清晰如昨日發生。
過萬種種,全在眼前浮現,歷歷在目,清晰如雕刻進她腦子里。
但喬茉已經明白了,那不是夢,更不是什么預言。
而是,真真實實地發生過。
她其實,已經為愛死過一次了。
是的,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可是,或許上天垂憐,又如小說一樣,她又重新活過來了,活在他們重逢之前。
可是,她又何其不幸。
即使重生,她走過的路,和以前還是一模一樣,一點變化也沒有。
他依然不肯愛,她依然愛的死去活來。
她只是沒想到,歐陽旭竟狠心至此,寧願看著她去死,也絕不回頭,也絕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是啊,他果真夠無情的!
他哪怕不愛,哪怕對她有一分真關心,她也不會去死,自然,不會重生,不會再經歷這樣的痛,這樣的恥辱!
哈哈——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啊!
可憐她愛他,還愛的至死不渝!
歐陽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半晌,都沒發現喬茉再有說話,他忽然有些害怕,回頭,正看見喬茉手里拿著刀,劃著自己的脖子,她臉上,卻是那般,自嘲的笑。
他慌了,他怕了,那一刻,他真的什么都顧不得了,什么承諾,什么堅持,統統都是狗屁!又有什么能比她更重要!
歐陽旭瘋了一般跑過去,一把奪過她的刀,「你瘋了!」
喬茉淡淡笑著,清淡如水,「是,我是瘋了,才會傻傻的用自殺來威脅你。」
歐陽旭看她神情不對,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他現在,只想告訴她——「喬茉,對不起,我……」
「你很內疚是嗎?」喬茉淡漠地打斷他,「你不用內疚,我反而要感謝你,要不是你這么絕情,我又如何能醒悟?你放心,以後,我都不會再打擾你,也不會再給你帶來困擾。」
歐陽旭好像有些明白喬茉要說什么了,那股害怕從心底升起,淹沒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充斥著這種恐懼。
他眼里的張徨失措再也掩飾不住,他急切地開口想要告訴她一切,「喬茉,你聽我說,我……」
「我不會再愛你了。」喬茉平平靜靜地說道,目光如死水一般,沒有波瀾,再無情緒,再無愛意,只是,話出口,擠在喉間的血,突然噴薄而出,從嘴角流出,很快,就被雨水沖刷。
「我不會再愛你了。」喬茉平靜地重復著,口角,卻還有鮮血溢出。
歐陽旭心被掏空了,靈魂似也被抽離,眼睛空洞洞的,卻死死地盯著喬茉,似乎不能相信。
他到底讓她有多絕望,她才會放棄?!
喬茉看著他,即使看到他的驚慌恐懼,也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了,這個男人,這一次,她徹底放棄了,再也不會有半分情意了。
只是,眼前已經發黑,天地似在旋轉。
她知道,她身體不好,淋了這么久的雨,又割了脖子,她的身體怕是扛不住了。
可是,現在的她,不想在這個人面前示弱,更不想再接受他虛偽的「關心照顧」,所以無論多么難受,她都要強撐著不能倒下去。
大雨一直不停,兩人如在江水之中,渾身濕透,濕發全部粘在臉上,頭上,淚與水分不清。
喬茉緊緊地盯著歐陽旭,悲痛,一涌而出,似乎是宣誓,似乎是表決心,她沖著他大喊,「我不會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