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最大的隱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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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芸有時候看著兩人的身影,總覺得公主笑容更多了,兩人往往一起看一本書,時而相對而視閑聊,在賈芸看來,就差耳鬢廝磨了,而她當然要防止這種事情發生,畢竟關系公主清譽嘛。

所以她中途端著果盤,循著機會給兩人送過去。楊晟似無所覺,倒是正陽發現了賈芸的意圖,偶爾瞪兩眼過來,也不知道是責備她此時的行為,還是在責備她對完全沒有的事捕風捉影嚴防死守。

只是賈芸把果盤放兩人之間,正陽說著「這是貢品,嘗嘗!」的時候。楊晟拿起來吃著,看著正陽拿著蔬果,一副等他反應的模樣,還是讓楊晟心頭怔了一下,這段時間,確實是在公主府里待得久了點。

主要還是因為皇家秘笈的吸引力,當然,和正陽公主相處起來的日子,還是很舒適的。她會在旁紓困解惑,甚至能提出一些創見,這對兩人解析秘笈深入探討,都有很積極的意義。

看到楊晟的目光,正陽立即側開頭,嚼著嘴里的果子,顧左右而言他,「這是高山郡的牛油果……好吃吧……」

有抵達公主府的急報打斷了三人的小憩,而後楊晟就收到了王封的消息。

他有些沉默,王封實際給他觀感不錯,卻沒想到遇上的是這樣的結果。

賈芸道,「鐵弗部真的是蠻族啊,這群野蠻人,公主你怎么可能嫁到北方去!」畢竟王封是正陽公主請來的客卿,而且此前有所交集,現在得知這個消息,賈芸情緒低落,只覺得那北方蠻夷,當真凶狠殘暴,更加為正陽公主未來擔心。

正陽搖搖頭,示意不必憂慮,「鐵弗部看似來勢洶洶,其實是為了試探大梁虛實,因為今趟國典之後,父皇就有意應對防范北方的威脅,鐵弗部屆時便攪不起風浪。」她又看向楊晟道,「這次若是鐵弗部少主赫連霄找你挑戰,你千萬不可中計應戰,因為無論勝敗,都能被鐵弗部借此作文章,攪渾水。且待忍他一忍,國典之後一應准備完畢,北方就將派以重兵,和鐵弗部算總賬。」

楊晟問,「國典?」

賈芸解釋道,「按照慣例,每年三月,大梁各地都會舉行上巳大典,梁都則是由陛下主持祭祀,可謂是最大的盛事,屆時不光是朝中大小官員,就連太浩盟各大宗門分部,都會到場慶賀,可以看到修行人乘騎仙鶴瑞獸巡天,民眾們歡呼拜謁的場面。這是我大梁一年以來最重大的節日。」

正陽公主道,「鐵弗部的事情,可以不必理會對方,國典臨近,宮城內陣法啟動,將嚴禁比斗的發生,對方使團到了梁都,便也只能在劃定的區域呆著,只要不理會他們,他們也掀不起任何風雨。還有一件事,父皇要在御書房見你。」

楊晟一怔。這意味著,自己打通了大梁皇室的關節了?

正陽公主道,「你現在已經是大梁四境第一人,於情於理,身為大梁皇帝,都要對你做出肯定,無論父皇屆時賜予你什么東西和身份,都意味著你和你背後的宗門在我大梁已經得到了認可。屆時外界質疑的那些身影和流言,相信也會壓制不少。」

「等你面聖之後,蜀山宗也就在國典受邀宗門之列。」停頓一下,正陽公主微笑,「我希望今年的大典之上,能看到蜀山宗諸位仙師的風采!」

……

王封敗亡的信息已經傳到了整座梁國京都,據聞開國伯王祿趕往京都告狀,雷聲大雨點小,最終此事還是沒能驚動聖上,梁皇出奇的沉默,有的人看來,這就是暴風雨之前的沉默。

似乎感受到了這陣不同的風雨,抵達梁都的鐵弗部使團駐扎北城的館驛之中,並不入內城,去往更高層級的鴻臚館。

於是似乎一個外城一個內城,意想中的鐵弗少主找楊晟挑戰的事情,王不見王,也沒有發生。

入了梁都的鐵弗部,一路過來的囂張跋扈,似乎也至此消停了下來。

楊澤則是回到了聚賢殿,接下來就是准備入宮面見那位傳聞中的梁皇。

回到驛館的時候,青荷還嘟著嘴,「好嘛,這幾天都在公主府廝混,就留我在這里獨守空房,無聊死了!」

「獨守空房不是這樣用的,」楊晟白了他一眼,「至少我們的計劃已經走前了一步,和大梁皇室建立聯盟,那便至少去了一大威脅,否則太浩盟防我們,大梁官方如果再有軍隊兵鋒指向我們,我們就真的不用混下去了。如果能夠拉攏到梁皇的助力,贏得大梁的信賴,我看如今大梁皇室,也防備太浩盟手伸得過長,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大梁的行政體系幫助,我們對於找到那支血魔妖脈,就會敏銳得多!」

青荷點頭,「你連勝雙甲,被正陽公主和梁皇接見的消息傳回峰內,大家都很振奮呢!玄睿問你,是不是打算干脆把公主娶了,這樣和大梁的同盟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楊晟很想現在就過去給玄睿腦袋上敲上一記。

「對了,這段時間桃葉姐也來過了。聽說你在公主府,她又離開了。」

楊晟愣了一下,「她沒說什么?」

青荷似乎想了起來,指了指庭院方向,「對了,她說她又臨時想起了一招劍意,喏,就在那里。」

楊晟看過去,庭院中間的山石那處有一道劍痕,真意至今凝聚其中不散,只是看得人莫名脖頸發涼。

……

楊晟坐著,心頭微一悸動,原來是吳令聰已經和罪獄山的趙子恆連上了線,高皓風果真是很有手段。

罪獄山第八層,暴露自己煉炁士身份,並且擅自剿滅了涼關盤踞馬匪,此案牽引到了數名朝中官員,傾軋下來被作為黨徒逮捕的吳令聰,被罰往罪獄山,並且罪獄山內管事被知會「特別對待」,於是原本第五層刑罰的他被罰到八層,走上了背起背簍,在嚴寒和潮濕的地底深處挖掘深層岩石的苦役之路。

連番拷打和地底酷寒之下,他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同時內體枯竭,眼看著可能就要成為那些被淘汰帶走掩埋的屍體,一個男子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遞來了一塊混合苦艾靈草的饅頭,說,「吃吧。」

整個罪獄山都知道這個人叫做趙子恆,前七里宗七傑弟子,只是入山之後,一度曾差點成為廢人,成為掩埋場底下的那些枯骨。

可是不久之前,他也是從這種瀕死狀態下熬過來,第八層的幾個「龍頭」,在一場慘烈的毆斗之中,終於不得不承認了他重新制定了罪獄山地下秩序的事實,雖說他那之後並沒有代替那幾個「龍頭」壓榨眾人,但他獨來獨往,便沒有人再敢招惹他。

現在他在這個似乎當初和他有著相似命運的人面前,丟下了一塊饅頭。

背著比旁人更大一倍,原礦石亦是沉重一倍背簍的趙子恆道,「不要放棄,所有人都遺棄你,並不可悲。可悲的是你自己,最終也要放棄自己。」

說完他滿是血腫的手緊了緊背簍的鮫皮繩,那繩子上是經受了背簍沉重力量後在他雙肩磨出勒割滲透的血漬,「活下來,繼續走。」

趙子恆正待從他身畔邁步,那人起身抓住了他襤褸的褲子,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是激動,感動。但隨後便被軍士給拖了下去,趙子恆挨了幾鞭子,繼續前去背靈炁礦原石,但手里面,已經多了一枚偽裝得極其像是石塊的小牌子。

待到寶貴的歇息時辰,他蜷縮在山洞里,刺破自己的手掌,血液浸潤到了那塊石牌上,而後感受到了什么,他將自己隱藏在身體內部一處竅穴的靈炁,釋放出來,沿著經脈,注入那枚染血的石牌中。

嗡得神念微震。

罪獄山內和山外的世界,內外交感。

趙子恆神情震動,片刻後,他神念於那頭共鳴。

「……楊晟?」

……

「受苦了。」

這枚楊晟花費了大價錢從瓦屋脈墟市購得的他心通鳥篆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和趙子恆建立的神念溝通,就仿佛在耳畔話語一樣。實在是極其玄妙。

「你這是在可憐我?」趙子恆嘲諷,「這可不是你造成的,我只是在維護我七里宗該遵守的道理。」

嘴硬得不得了啊。

楊晟有很多話准備對那頭趙子恆吐槽,但考慮到這枚昂貴的他心通鳥篆實際上擁有壽命,雙方神念交感的越頻繁,其損耗越快,到得一定程度,這枚鳥篆就會化成石粉。

所以只能長話短說,通過趙子恆的講述,原來趙子恆經歷磨難,眼看著要扛不下去的時候,居然誤打誤撞,遇到了在第九層地底的一名異人,趙子恆所遇到的並非其本人,據那人所言,他被七條鎖鏈穿身,關在更深的地底,鎮壓地底寒泉,若非此人,第八層的酷寒,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做苦役的修行者可以承受的。

而那人能透過地底寒氣,將一抹元神離體,但最多只能到達第八層那個深淵洞口。趙子恆所見到的並不是實體,而是類似實體的元神出竅。

見到那人元神之時,趙子恆體內經脈折損大半,幾乎是個廢人,但對方卻另辟蹊徑,給了趙子恆另一套修行法門,能讓他在體內另開天地,修復經脈,重新走上另一條修行之路。但代價是要幫地底那人脫困。

這是沒有選擇的一條路,答應那人之後,趙子恆便在那人指導下調動地底寒氣,在體內另辟天地,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結果沒想到果真修補了經脈,重新煉出了內靈炁循環。否則面對地底那些傾軋,恐怕他也早就死了。

「那人是誰?為什么被關在罪獄山最深處!」

「這也正是我想要探究的,那人並不與我言說,只告知有一天我能出去,幫他復仇,他才會告訴我。」

「我也問他,為什么他會被鎮壓在罪獄山深處,究竟是什么人,要這么折磨他。既然有這樣的深仇大恨,為什么不直接殺死他。」

「他怎么說?」

「他只是說,他保存了一個秘密,那個折磨他的人,就是為了讓他說出那個秘密,才刺穿他的七處竅穴,而後讓這罪獄山的徹骨寒氣,不停撕扯他的肌體乃至靈魂,又不至於把他給凍死,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軍士把鐵鏈拉上一點,供他從衰弱中稍許恢復,便再度將他下沉至寒泉,再度受苦。他在被拉離寒泉的時候,是距離上層最近之時,於是凝練元神,借助寒氣通道,終於撞見了我。所以他將我視為唯一的機會。」

楊晟道,「我會在合適的時候,營救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