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過我還要先去一趟會之緣書店,上次拜托老板給我進的書昨天到了。」
「那我們坐十九路車,可以先去會之緣,然後往回走就可以到飾品店,順便還可以看看中間的那些店面有什么新式樣。」
「好啊,不過蘭蘭你錢帶夠了沒?我身上只帶了三十塊,如果買書的話我怕錢可能不夠..」
嬌柔清脆的女聲順著空氣如流水般流入蘇軒的耳中,蘇軒有些愣愣的看著逐漸消失在自己身旁兩女,最後才低頭苦笑了一聲。
「若是自己是個女的就好了,直接找個人嫁了就行,哪還用承受這么大的壓力啊!」
這種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蘇軒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因為他也清楚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謬。
失落的走在路上,大概走了半個小時,蘇軒終於看見了自己租的那間房子。
這是一個大庭院,一共有四層。除了第一層是房東一家居住外,二三四層都是出租給人的。蘇軒的房子是在二樓,和剛好出門的鄰居打了一個招呼,蘇軒就打開自己的房門,躺在了床上。
有些痴痴的望著略帶著銹黃跡的天花板,蘇軒心里很亂,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學的是市場營銷,是個地雷專業,聽上去很熱門,但其實卻非常坑爹。不僅有許多不相干專業的人來和自己爭奪僅有的幾個工作崗位,而且蘇軒本身性格就比較內向,還沒有工作經驗,相關的工作面試官自然不願意聘任自己,更不用說也沒人願意會為一個應屆的畢業生提供磨練的機會。
用枕頭壓住自己的腦袋,他腦子里出現的是這一個月來自己的經歷。自己跑了多少家公司了呢?有上百家了吧,沒有一家願意用我,或許我真的是個廢物吧。
廢物。
求職時的一幕幕場景又一次在蘇軒眼前閃過,他有些心灰意懶的閉上了眼睛。
先睡吧,睡著了就什么煩惱也沒了。
狂亂的思緒慢慢沉寂了下來。他想著自己小時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時候,嘴角不由勾了起來。
那是一幅多么美麗的場景呢,午後的陽光,慵懶的小貓咪躺在書桌上。自己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景色。窗外是一株株楊柳,還有散落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野花,每天早上,小區的一個大爺就會固定到這里來,給這些小花澆水。
父母正站在自己家門前,和自己鄰居說著話。他們都還年輕,笑容也還意氣風發,他們身體挺直,沒有被生活壓彎了腰,他們表情柔和,沒有被歲月染白了發。
這幅場景,自己是多長時間沒見過了呢?
蘇軒不知道。所以他愈發沉迷。
在夢中,蘇軒似乎聽見了小時候窗外的那些花兒紛紛落下,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從枝頭墜落,斷裂的那一瞬間,落地的那一剎那,聲音都傳進了蘇軒的耳中。
他似乎聽見了微風鼓起自己碎花的窗簾,百葉窗外,慵懶的陽光照射著,微塵在光束中靜靜漂浮。
夢里不知花落,時間這一刻慢慢遠去。
他的思緒像是穿越了數億個光年,在宇宙中飄飄浮浮。像一粒微塵,攸忽而來,攸忽而逝。
整個身體像是穿越了無數個國家和朝代。他似乎曾頭頂皇冠看著全天下的人都對著自己不停膜拜,也曾在戰場叱吒風雲將敵將殺的聞風喪膽。他似乎曾跪在某個人面前只求他能給自己一頓飽飯,也曾因為了活命做了叛徒,親眼看著自己的故土在異族的鐵騎下痛苦**。
整個空間不停幻化著歲月,在一須臾間卻似乎已歷千年。亘古悠悠,他站在了一座極高的樓上俯視著街上密密麻麻如同螻蟻的人們。
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呢?
他抬頭看天,似乎看見了上帝深沉的目光。好笑的目光。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夢中最後一幕,是在一處教學樓的頂端,一個白裙少女正站在天台上,她抬頭看著天空,裙擺在風中飄揚,就像憑空盛放的大朵白蓮。
蘇軒心中一痛。不知為什么,在看見那個少女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做出了一件很對不起那個少女的事。
下一秒,他就看見那個白裙少女從天台一躍而下,那白色的裙子被呼呼吹起,像是一朵盛放的蓮花。
一股無由的悲哀突然席卷了蘇軒,不自明的悲傷如潮水般拍擊著他的心臟,下一刻,他感覺自己與那個從天台一躍而下的少女重合了起來。自己身上的白裙在空中飄著,他覺得自己似乎,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