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是沉默寡言,不管林夢雅問什么,他都是板著一張臉,一個字都不多說。
看來,那老家伙是真的要憋著勁對付她了。
也罷,她接招便是。
府外的大院里,跳動的火光映入龍天昱的黑眸。
旁邊的護衛們,也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他。
「夫人臨走之前給我們下了命令,讓我們在她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絕對不許妄動。」
末了,護衛才說道。
龍天昱重重吐出一口氣,卻難以熄滅心頭的怒意。
「我知道了,下去吧。」
冷冰冰的態度,讓護衛們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恐懼。
他孤身坐在輪椅上,若不是偶爾的眨眼,只怕會被人錯認為一尊冷冰冰的雕塑。
沒有了林夢雅在身邊的他,仿佛被她帶走了人類應該有的溫度。
現在的龍天昱,只是一部算無遺漏,戰力驚人的儀器。
那些龐大的,無比繁雜的計劃,全部都裝在他的腦中。
就連他們的敵人都不知道,他們的一些反應,實際上都被龍天昱料中了。
誰也說不清,究竟是有她在身邊,還是沒有她在身邊的他,更加可怕。
但可以想見的事,至少林夢雅在他身邊融化他的孤傲與冰冷的時候,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活人。
「誰在外面?」他突然喝問道。
話音未落,有一老一少兩個男子怯怯走了進來。
「見過大老爺,小的趙斧頭是趙芸娘的爹,這個是我們家女婿趙大牛。我家老婆子說大恩人遭了難。我們爺倆想著,反正也沒事做,不如過來聽您吩咐,也好報答雅姑娘的大恩大德。」
趙斧頭年輕的時候也跟過商隊出去過幾趟,說話辦事也算得上知禮。
那趙大牛名字雖簡單,可為人卻很聰明,最難得是小伙子很踏實,是個實心眼。
也是因為如此,趙家這一家四口是難得的和睦。
龍天昱臉上的冰冷稍褪。
畢竟是跟自家夫人有關系的,何況他們還很知道感恩,總算是沒白費她夫人的心血。
「好,既然你們有良心,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這里正好有件要緊的差事要你們去做,只不過有些危險。」
那趙家翁婿倆卻根本沒猶豫。
「大老爺吩咐就是,我們爺倆就算是把命搭上也甘願。」
趙大牛也緊跟著點頭。
龍天昱又道;「只要你們機靈點,送命倒是不至於。只不過,你們要是真的死了,我跟我夫人會保證你們遺孀的後半生,讓他們衣食無憂。」
「好,那就麻煩大老爺了。」
趙斧頭心下一沉,卻依舊沒有任何後悔。
龍天昱招了招手,讓他們附耳過來。
不一會兒,那翁婿兩個就神色凝重地出了門,之後又去趙芸娘的屋子里。
「大老爺給你們什么差事了?」趙大娘擔憂問道。
不是她不舍得,而是終究是有些擔憂的。
趙斧頭跟趙大牛心照不宣,也不想讓她們擔心,只是含含糊糊地提了幾句,之後又忍不住,囑咐她們娘三個好好的,處處都謹慎些。
趙大娘很好糊弄,只不過趙芸娘卻有所感。
她藏起眼中的不舍,將寶寶抱起來,給爹跟相公看。
「好好好,這孩子長得真好。從此以後,我們這家也算是有香火了。我就算是死了,也能去見我地下的祖宗跟大牛的爹娘了。」
趙斧頭看著小孫孫,眼圈差點紅了。
趙大牛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輕輕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傻笑個不停。
趙芸娘一瞪眼睛,把孩子輕輕往這個當爹的懷里一送。
「你還沒抱過他呢!」
趙大牛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小心翼翼地托著孩子的小腦袋,眼神溫柔地看著他。
「真好,媳婦,你辛苦了。」
趙芸娘背過身去,抹了一把眼角的淚。
「你可記住,你是當爹的人了,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你得念著我們娘倆個,千萬千萬不能逞強。」
有些話,她不能說的太直白,否則不管是娘還是父親跟相公,都會跟著擔心。
每次趙大牛出門的時候,她也會說類似的話,因此心虛的趙大牛倒是沒聽出什么來,只一個勁地點頭。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爺倆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她娘,你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娃娃跟芸娘,千萬別離開。」
趙斧頭眉頭緊蹙。
這幾天他總覺得有些不安生,可他們一家四口也沒什么可圖的。
唯有這個剛出生沒幾日的肉疙瘩,是最讓他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