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珏想了想,才笑著說道:「燕媽媽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我可以給你句實話,從此以後南苑就不會再有白靜這個人了。」
燕媽媽有些震驚,隨後,臉上露出了幾許復雜,而後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沒想到......」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無論如何,夫人都曾救過我們母女。不管她犯下了什么錯,落得今時今日的下場也算是報應了。」
燕媽媽並不是個寬容大度的人。
只是白靜從前是何等的威風囂張,現在的下場可以稱得上是晚景凄涼了。
她不上去踩一腳依然是厚道了。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二公子請放心,就算是夫人倒了,我之前答應二公子的事情依然有效。往後如此,還請二公子示下。」
趙珏臉上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測。
「媽媽不必著急,每個人的際遇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媽媽只要隨波逐流就好。」
這是已經將她的前途都已經安排妥當的意思。
「是。」
她既上了二公子的船,自然是要跟二公子綁在一起,榮辱與共的。
但等她再度被分給下一個主子伺候的時候,她才驚覺,原來這個家里最深不可測的人就是二公子趙珏。
打發了燕媽媽離開,趙珏又拿出了那封信。
仔仔細細地看上了幾遍之後,他小心翼翼的將這封信藏在了一副畫的卷軸之中。
那畫倒是尋常,就連裝裱的功夫也馬馬虎虎,看起來絕對不是個值錢的貨。
就算是藏好了秘密放在旁邊,想必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無人之時,趙珏才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他的相
貌比之趙珣要更加俊朗幾分,但卻並不顯得女氣,反而有種勃發的英姿。
只不過在常年畏縮的偽裝掩護下,無人發現南院的二公子,竟是一塊尚未被雕琢的璞玉。
「有趣!」他突然笑出了聲,輕聲自言自語。
不一會兒,他居然笑得前仰後合,可詭異的是他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整個人就像是在表演著只有捧腹大笑這一個劇情的默劇。
此時要是有別人看到,說不定會嚇暈過去。
這人,簡直就是精神有問題!
但趙珏卻自顧自地笑著,直到,沁出了眼淚。
他擦了擦,揉著肚子,這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沒過多久,有人又輕輕的敲了一下他的門。
趙珏幾乎是在瞬間就恢復了從前的樣子,仿佛剛才那個笑得幾乎崩潰人不是自己。
「什么事?」
「二公子,老爺請您去商量要事。」
「好,我知道了,這就去。」
話是這樣說,但他的動作卻尤為的散漫遲緩。
比起那個看到父親就會瑟瑟發抖,乖乖聽話的傻兒子,在趙珏最真實的反應里,對那個父親,他只有冷漠的不屑一顧。
可出了屋子,他就披上了自己的偽裝。
他的動作、形態、乃至臉上的表情,都像是經過千百次的練習,將一個懦弱又卑怯的兒子,演繹了個淋漓盡致,從來不會出錯。
這樣的人是尤為可怕的,但卻相當容易騙過別人的眼睛。
至少,包括趙古廉,白凈在內,都沒有看透這個庶子的真面目。
正廳內,趙古廉的臉色陰沉沉的。
實在是難以想象,才不過幾天就天翻地覆。
他也從南院的驕傲,跌落成了趙家的恥辱。
這樣大的羞辱,足以將他所有的驕傲毀滅掉。
但偏偏,他暫時還殺不了那個女人,所以只能拼命的折騰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趙珏垂首,站在離趙古廉最近的地方。
趙古廉剛借機發落了幾個手腳慢騰騰的仆人,只打得他們哭爹喊娘,不住地求饒,心情這才好上了些許。
而後,他的目光又轉到了趙珏的身上。
因著對白靜的怨恨,他也對這些人產生了幾分厭煩的心里。
只不過再怎么說趙珏也是他的兒子,也不是任由他能夠喊打喊殺處置的。
但,他又不想看到趙珏,以免會聯想到那些糟心的事。
趙古廉的眉頭緊皺,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訓斥。
「你都多大的人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難道在家里,你娘沒教你如何管束下人?」
趙珏明白,這不過是父親將怒火都發泄到他身上的借口而已。
作為一個「孝順」的兒子,他當然不會讓父親不高興。
「都是我的疏忽,還請父親責罰。」
「罰罰罰!你是不是以為你是我的骨肉,我就舍不得罰你?」
趙古廉的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譏諷道:「別說是你,就算是我養一條狗,這么多年了,它也該學會一招半式的哄我開心?」
「可你呢?你除了每天每天站在我的面前,惹我生氣以外,你還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