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寵,還是不寵,這是個問題!(2 / 2)

清妾 綰心 3049 字 2020-11-06

四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取過了丫鬟手里頭的帕子,微微沾了沾唇角,起身說道:「爺知道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外頭走去,獨留下烏拉那拉氏坐在方桌旁。

福嬤嬤看著烏拉那拉氏那有些綳不住的笑臉,忙揮了揮手,打發了房間里伺候的丫鬟們,扶著烏拉那拉氏起了身,來到了東次間,這才輕聲說道:「主子,您這是又何苦呢,西小院的主子再得寵,也總是越不過你去,而且咱們大阿哥又是爺的嫡長子,您何苦為了這些小事,惹了爺的不痛快呢!」

「身為嫡福晉,我的指責便是要規勸爺。

若是真讓爺獨寵著她瓜爾佳氏,讓府里頭其他人鬧出事來,怕是那時候被宮里頭主子娘娘問責的,便又是我這個嫡福晉了。

再說了,嬤嬤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主子爺的性子,若是沒有人提個醒,而那瓜爾佳氏又不犯大錯,怕是他要一直寵著那瓜爾佳氏了,便如當初的李氏一般,若不是李氏自負寵愛頗重,又先後生下了兩子一女,失了分寸,也不會讓爺就這么遠了她。

而這瓜爾佳氏的身份和李氏又大不相同,那也是正經的老滿洲的姓氏,在朝中那也是盤根錯節,她阿瑪的官位頗高,又是一個手握兵權的武將。比起李氏對我的威脅來說,這瓜爾佳氏更加讓我擔心。

如今我阿瑪已經過世,家里頭助力少了許多,弘暉又這么年幼,若是真的等到那瓜爾佳氏爬到我的頭上來的那天,那我和弘暉還能有活路么!

那七爺府里頭的事情,那不就是一個例子么!

這側福晉說是側室。可是在咱們這樣的人家里頭。那和嫡福晉,又有什么區別呢。

確實,如今那瓜爾佳氏。依然是個小心本分的,可是若是她誕下子嗣,難保她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也難保爺不會因為寵愛瓜爾佳氏。而替那瓜爾佳氏的子女鋪路阿!

這男人雖然多是薄情,可是咱們爺的性子。那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面冷心熱的人,若是他看重的人,那他定會傾力相助的呀!

當初那李氏的阿瑪,不過就是一個屢試不中的秀才。那還不是讓咱們爺,硬生生的捧成了一個縣令,若不是他們一族眼皮子淺。怕是知府的位子,也能讓他做的。

而瓜爾佳氏可不是李氏那樣的漢軍旗。家里頭底子本來就厚,又是上三旗的正白旗出身,若是真讓她抓到了機會,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阿!」

烏拉那拉氏何曾不知道她說這件事會讓四爺不快,又何嘗不知道這女人就是攀著男人的寵愛活著的,可是她身為嫡福晉有著太多太多的無奈,也有著太多太多的規矩拘著,她只能按照規矩辦事,即便她這樣會失了四爺的恩寵,她也只能這樣繼續下去,不然不等四爺煩膩了她,怕是連宮里頭那位也容不下她了。

雖然愛新覺羅家沒有過廢福晉的出現,可是這皇上都能廢後,何況她這個福晉呢,她可不想真的成為這大清朝的第一個廢福晉,她更不想她的兒子丟了這世子的位子,雖然四爺還並不曾上疏求聖上下恩旨定下弘暉世子的位子,但是在她心目中,那位子定然是她兒子的!

為了能讓她的兒子順利的襲爵,她必須要另外想一條出路了,讓四爺不敢舍棄了她,讓她成為這宗親里頭的最為賢明的福晉,只是這樣她必將將府里頭的事情交托給福嬤嬤,這事情還需要仔細合計合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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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頭,四爺有些不快的離開了正院,一張臉黑得如浸了墨一般,讓蘇培盛好奇正院的主子到底怎么得罪自家主子爺了。

四爺一路疾走,快步回到了前院的書房里頭,便將房里頭伺候的人都趕了出去,獨留下蘇培盛一個人。

蘇培盛偷偷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暗道:主子爺,您心情不好,能把奴才也打發出去么!

當然,這話蘇培盛也就只敢在心里頭合計合計,若是說出來,那前院那些太監,可是有大把人等著踩著他上位呢,他才不傻呢。

主子能當著他的面發脾氣,那說明他就是主子心里頭的自己人,那他就是這府里頭有臉面的太監,即便是正院的主子,那也得高看他些不是。

蘇培盛努力的縮小著存在感,但是很明顯,老天爺並沒有聽見他的禱告,或者是老天爺嫌棄他並不誠心,總之四爺注意到他了,而且還問出了一個很讓他想哭的問題。

「蘇培盛,爺問你,爺想和喜歡的人親近親近,就這么讓她們不放心么!」四爺端坐在書案後,沉聲問道。

蘇培盛整個人都特別想呵呵噠一下,讓四爺知道知道什么叫聊天止於呵呵,可是他卻不敢,因為他敢對著四爺呵呵噠,四爺就敢打得他傻傻噠。

「爺,奴才到底是個閹人,實在是不知道這些男女之情阿!」蘇培盛露出了一個「奴才很自卑,奴才很傻」的表情,苦笑了下,說道。

「爺讓你說,你只管說就是了,即便是你說錯了,爺也不怪你便是了!」四爺繼續問道。

蘇培盛的身子立馬又矮了兩分下去,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子,輕聲說道:「回爺的話,奴才是個粗人,自小就被人買進了宮里頭伺候,見的事情著實不多,但是以奴才的小心思,爺自是該喜歡和誰相處,那便和誰相處。

這事到底還是個願打願挨的事情。若是爺不喜歡去旁的地方,即便是爺去了這心情也不會好,在奴才心里頭,那自然是希望爺開心的。

再說,奴才當年在宮里頭伺候,瞧著咱們萬歲爺,那也並不是雨露均沾。平時不也是更喜歡去那些年輕貌美的妃嬪那走動么!

所以奴才想著。這事還是隨了爺的心意的好,但是爺也要顧忌著府里頭其他幾位主子的面子,畢竟這後院風平浪靜。也能讓爺專心處理正經事不是!」

蘇培盛這個腦子,那真是不白給,轉眼間便想出了一個左右不得罪的說法,一面表忠心的高喊著。爺只要您開心,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面更加顯示忠心自家主子爺的意思,將這後院的平靜與否,聯系到了這爺平日去哪里上,讓爺自己決斷。

一番話出口。蘇培盛在心里頭都為自己點了七十二個贊。

四爺沉吟了許久,才笑罵了一句,「爺的皇阿瑪。那也是你這個家伙能議論的,也不怕人家治你個滅九族的重罪!」

「奴才自小就被賣進了宮里頭。連奴才的家里頭是哪里的都不知道,即便真是被人治了罪,也不過就奴才一個罷了!」蘇培盛苦笑著,說道。

四爺也沒想過蘇培盛,這個自小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人,居然連老家是哪里、家里有沒有人等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露出了一抹悵然的表情,隨即輕聲說道:「行了,別喪著臉了!等爺騰出空來,定會安排人給你找找你的老家,讓你以後也能落葉歸根,不至於草草的送到化屍局去!」

蘇培盛這次心里真是樂開了花,別看蘇培盛在宮里頭伺候多年,但是到底還是想念這家里頭,只是他自己也真是找不到當年賣他進宮的那個人牙子了,所以這事也就一直藏在了他心里頭,還想著等以後收養個養子,也算是不至於絕了戶,又能有個人給他收屍,燒兩張紙錢,送個葬什么的。

沒想到,自家主子爺卻開恩,答應了這樣子的事情,這可是讓他多了好多好多分干勁,這完全是他沒有想到的。

大喜之下,讓這個一貫機靈的蘇培盛,那也是愣了愣神,這才一骨碌跪在了地上,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一直到四爺無奈的叫起,這才重新爬起了身子。

只是蘇培盛站在一旁,那臉上還止不住的笑著呢,一張嘴都要裂到耳根子下頭去了,讓四爺再一次無奈的搖了搖頭,更是在心里頭將這事記下了,也省得讓這蘇培盛白高興一場。

要知道這個時代,那宮女都是出自包衣奴才家里頭,小選進宮的,還能等到二十五歲出宮嫁人,有個盼頭。

這太監卻不同於宮女,更是多是些漢民,除了一些年少被人牙子賣進宮里頭伺候的小太監,更多是些在外頭活不下去的人,自己割了子孫根,求人進了宮的,那基本上就是要老死在宮里頭。

除非是像蘇培盛這種自小就跟在四爺身邊伺候的,成為了四爺的心腹的太監,這才有個正經的名字,不然那都是小張子、小王子、小李子、小趙子、小錢子、小孫子、小李子的叫著的,能安穩活到死,便算是一種福氣了。

多數都是被人當了替罪羊,送到了慎刑司里頭,被人折磨死的,那到時候就直接往化屍局里頭一推,只剩下一把骨灰撒到宮里頭的一口枯井里,那便是了解了這一生了。

而像蘇培盛這樣子的,找不到自家的老家和親人,那多是收養個孤兒做養子,等到死了,便讓這樣子給修了墳,便算是過了一輩子了。

如今能有機會找到自家的本家,收養個和自己有些血緣關系的孩子,總是要比外頭的孩子要更親近幾分,有了這層關系,也就能減少被養子卷走自己個一輩子積蓄、死都死得不安寧的系數了,難怪蘇培盛會如此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