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2 / 2)

清妾 綰心 2130 字 2020-11-06

說起水袖這丫頭,她對水袖的印象還不錯,一張帶著嬰兒肥的圓臉,嘴角彎彎,瞧著就讓人覺得心情輕松愉快,還總是在發髻邊兒簪著一對精巧別致的碧藍色絹花,是個挺會打扮的小姑娘,連四爺都曾誇贊過水袖的眼力見,不然她也不會將水袖調到詩蘭身邊跟著跑腿兒,本就是打著要提拔水袖的打算,而且水袖那丫頭做事穩妥,雖然還不夠老練,卻足夠小心謹慎,照說是不該被攪進渾水里,可是現在就偏偏出現了意外。

雖說想不通,但是爾芙還是很快就有了決斷,打定主意要讓四爺將這件事徹底調查清楚,不然這件事就會如同一根刺似的刺在四爺的心底,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發作,所以她不但不能替水袖做任何擔保,更不能大包大攬地將這事攬上身,安排自己的人出面調查。

所以爾芙在四爺沉默的時候,笑吟吟地開口說道:「既然這事和我身邊的丫頭牽扯上關系,我還是回避的好!」

「不必如此。」四爺回眸,看了爾芙片刻,搖頭說道。

他雖然在聽到張保說出那番調查結果的時候,有過片刻的懷疑,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相信爾芙,一來是因為爾芙進府多年,在大是大非方面都表現得很守規矩,而且佟佳氏這胎兒從爆出來那天起,她都在刻意回避,如果真要說爾芙想對佟佳氏這胎兒動手腳,那么就該主動承擔起照顧佟佳氏的責任,搶在他回府之前動手,這樣也更方便她掃除首尾,二來就是因為他在爾芙身邊安插的人手不少,如果爾芙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必然瞞不過他,而現在他安排在正院那些耳目都沒有任何反應,偏偏這事和爾芙身邊伺候的宮女扯上關系,顯然是有人故意在坑爾芙,所以四爺選擇了相信爾芙。

不過這件事,他也不可能不讓人去調查,所以他很是果斷地吩咐道:「命人細細調查清楚真相,爺不希望聽到這樣那樣的揣測和懷疑,而是要實打實地真憑實據,至於說那個被人瞧見在池邊兒鬼鬼祟祟的小丫頭,你該怎么查就怎么查,不必顧忌太多。」

說完,四爺就一擺手讓張保下去了。

張保領著四爺的交代離開,四爺瞧了眼身側有些不安的爾芙,輕聲解釋道:「爺相信這件事和你無關,但是卻不能完全相信你身邊的人,所以你別怪爺不經你的同意就將你身邊的人交給張保去審問。」

「我明白!」爾芙淡笑答道。

四爺不可能完全信任她,這是爾芙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兒,不過四爺居然肯對她解釋幾分,爾芙還是覺得很意外的,有哪里會有什么怪罪可說,這樣仔細調查也好,起碼能夠徹底洗清她的嫌疑,唯一讓她覺得遺憾的就是她還是沒能防范住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算計和構陷,同時有點點失望,因為佟佳氏突然小產的事兒,她想要領著孩子和四爺去街上轉轉,想要去和白嬌敘敘舊的安排,也徹底泡湯了。

「你能明白就好,其實讓張保好好查查水袖也好,畢竟她是你要留在身邊伺候的,雖說之前查過,確定她的身後沒有其他主子,但是還是要徹底調查一番,這樣爺才能放心。」

「難得四爺能夠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到,妾身先行謝過爺疼惜了。」

「咱們之間,不必說這樣的話。」

西次間里,爾芙和四爺說話的工夫,催產葯生效的佟佳氏終於順利誕下死嬰。

六個月大的胎兒,已經長成人形,且手腳俱全,連腿間的小玩意兒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沒有立刻昏死過去的佟佳氏趴在床邊,在霍嬤嬤的攙扶下,勉強打起精神地瞧了眼朱漆恭桶里的死嬰,不禁是悲從中來,緊咬著軟木塞的嘴里,毫不意外地滲出了幾縷猩紅,只見她的手緊緊捂著胸口,哀嚎一聲,眼淚如泉涌般從眼眶滾落出來,還不待她開口說話,便已經徹徹底底的昏死了過去。

「我先去瞧瞧佟佳氏,爺在這里坐坐!」雖說佟佳氏並非正常生產,但是產房這等沾染了血腥的地方,四爺也不好過去,爾芙見四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內室虛掩著的碧紗櫥,她很是體貼地起身說道,邁步往內室里走去。

不過不等爾芙走到內室門口,霍嬤嬤就已經領著提著恭桶的穩婆從內室里出來了。

此時,裝著死嬰的全新朱漆描金邊兒恭桶上,已經罩上了一層紅綢,遮住了恭桶里的死嬰,顯然是有人怕沖撞了外面等候著的四爺和爾芙,特地安排的。

四爺是什么樣的人,那是真真正正在戰場上拼殺過的男兒,哪里會害怕佟佳氏所生的這個沒落地就咽氣的死嬰,不過考慮到身邊還有爾芙,他也沒有讓穩婆揭開紅綢,只是問了問佟佳氏的身體,便讓穩婆將恭桶和恭桶里的死嬰送去外面給太醫檢驗,確定死嬰的死因去了。

然後他又叫了蘇培盛進來,冷聲吩咐道:「命太醫檢查完畢,便讓人用快馬送往庄上好生安葬,雖說小阿哥沒落地就咽了氣,但是到底是爺的親生骨血,爺不希望他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安排好這些,四爺扭頭看了眼爾芙,輕聲說道:「你先回去正院休息吧,爺在這里等著就是,稍後有了結果,爺再派人給你傳信。」

「好。」爾芙淡淡應道,對著四爺微微屈膝,招呼著詩蘭就往外走去。

說句實話,要不是身份所限,她是片刻都不想在東小院停留的,上房里充斥著血腥味和葯味,雖說算不上難聞,卻難免會讓人有些不好的聯想,現在既然四爺主動下了逐客令,她也就不必繼續守在東小院這邊兒了。

至於說,死因和結果,爾芙真是並不在意。

因為左不過是佟佳氏孕期受寒,或者是跌傷所致,具體死因也未必能查明白,四爺不想小阿哥屍骨無存,太醫就不能給小阿哥驗屍,單憑外表的體態特征,想要徹徹底底地分辨清楚是因何原因小產,難度系數,不可謂不高,太醫是人,醫術再高,也成不了神仙。

而敢於做出傷害皇嗣血脈這種事的人,更不可能是一時沖動,必然會計劃周詳,所以最後這件事有很大可能會成為一樁無頭公案,就如同府里之前所有夭折和落胎的孩子一樣,即便能抓到,被抓到的也無非是奉命動手的人,或者是被幕後主腦推出來的替罪羊,亦或是倒霉的背鍋者。

爾芙不敢肯定說投胎到皇家是幸運,還是不幸,但是顯然大多數都是不幸的,幼年要陪著自家額娘爭來斗去,為了能得到自家阿瑪一星半點的關注,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辛苦努力,等到長大成人,又要被迫被嫁去和親,或者是拉攏朝中權貴,甭管是阿哥,亦還是格格,總之少不得要為皇室的利益犧牲,而格格還好些,只要心境開闊,總能獲得優渥尊榮的生活,阿哥就更慘,不管有沒有野心,最終都要難免被牽扯到奪嫡之戰中,最後能夠獲勝的人,只有一個而已,不亞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少有能夠獨善其身的皇室子孫。

「咱們回吧!」心有失落的爾芙瞧了眼欲語還休的詩蘭,淡淡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