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九章(2 / 2)

清妾 綰心 2044 字 2020-11-06

「不會吧,那六口人都要處置了?」耿老三雖然是做臟活出身的劊子手,但是到底不是個毫無人性的畜生,聽福全說要將老人小孩都滅口,整個人都傻了。

「主子吩咐的事兒,你覺得咱家能和你開玩笑么?」福全冷聲回答道。

他特么的也知道這么辦事不地道,有些絕情,但是想想府里那位側福晉吩咐下來的時候,那張嘴角噙笑的溫柔面孔,他也不敢在這種事上打折扣了。

福全想著烏拉那拉氏那副菩薩似的笑臉,心驚肉跳地打了個寒顫,忙吩咐道:「得了,你抓緊辦吧,別誤了主子的事,我沒工夫和你在這磨嘴皮子。」說完,他就撣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故作鎮定地往外走去。

耿老三忙追著送出門,一路點頭哈腰地將福全送出門,這才轉身回到了屋里頭。

「欸,我說你這接的都是什么差事,這老老小小那么多口人,說殺就殺了?」耿老三那個有些潑辣蠻橫的娘子一邊收拾著福全用過的茶碗,一邊發著牢騷。

「你就別再叨叨了,我這心里都快憋屈死了,你以為我就願意啊,那都是人啊,又不是小貓小狗的,但是你想想那位的身份,弄死咱們就跟踩死一只螞蟻那么容易,這都是命啊,誰讓咱們命賤啊!」耿老三拎著大茶壺就往嘴里灌,嗆得整個前襟都濕透了,這才滿臉苦澀的回答道。

「行吧,行吧,我不管你的事了,我不管你的事了。

早知道現在是這樣,當初我就不該讓你辭了劊子手的差事,還不如在衙門當差呢,這沾上人命官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了。」耿老三的娘子聞言,將已經端起來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摔,嘆氣道。

「別叨叨啦,走一步算一步,該咋咋辦吧!」耿老三也是一臉無奈的嘆氣道。

說完,他就走到門邊擺著的盆架旁,就著銅盆里的清水,胡亂擦了把臉,披著油漬麻花的外袍往外走去。

耿老三的娘子見狀,忙追上去,低聲勸道:「要我說,咱們也不至於將事兒做絕,左右咱們成婚這些年都沒有個孩子呢,不如就將那兩個小的留下吧。」

「這怎么成,那死太監有事沒事地往咱們這里來,到時候瞧見了,豈不是惹事!」耿老三聞言,眼睛一亮,但是隨即肯定地搖搖頭,斷了自家媳婦的荒唐念頭。

「你來,我和你仔細說說。」胡氏瞧出耿老三不是特別反對,笑著將耿老三拉回到了房間里,說出了自個兒的一番打算。

她能看出耿老三這段日子過得並不是那么如意,尤其是從將那幾口人抓起來以後,沒日沒夜地喝著大酒,喝醉了就拿腦袋往牆上撞,要不就是跪在自個兒跟前兒哭訴,說自個兒不該去賭坊里胡混,不然也不至於欠下那些賭債,被人拿捏住了短處,連累得胡氏都不安寧……

胡氏心疼他,也是提心吊膽,前兩日和前院孟家嫂子去南城聽戲,正好戲園子里在演狸貓換太子,她就靈機一動地想出了一個相差不多的辦法,既然得罪不起這位親王府里的側福晉,那就想法子離開京城唄,只不過她怕耿老三不同意,這才一直未曾提起,今個兒耿老三在清醒的時候流露出後悔之態,又知道府里那位貴人是不打算留著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了,便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不然估計等到耿老三除了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再然後就該輪到他們兩口子了!

「雖說你之前在賭坊欠了些錢,但是我手里還有些體己錢,再加上變賣了這套院子的話,也能湊個一二百兩銀子,有這些錢在,咱們到哪里都能好好過日子了!」胡氏拉著耿老三進了里屋,將自個兒在心里琢磨了有好些日子的主意說了出來,又將自個兒存下來的體己錢從炕櫃里掏了出來,笑著說道。

「跑到哪里去呢?那可是親王府的人啊!?」耿老三雖然有些意動,卻搖了搖頭。

胡氏聞言,耐著性子勸道:「天大地大,我就不信她一個側福晉敢大張旗鼓地找咱們,而且咱們跑都跑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地要找咱們呢,何況咱們帶走了那兩個還不記事的小孩子,也算是個把柄吧,到時候估計她巴不得咱們一輩子不出現呢!」

「成吧,那咱們這院子能賣給誰啊,倉促出手就賣不上價格,要是耽擱下去,又可能驚動親王府里那位,別到時候咱們沒跑了,反而還陪著那一家老老小小一塊倒霉。」耿老三仍然顯得有些猶豫,一來是他有些怕離開這個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二來是他也怕跑不脫。

胡氏知道耿老三動心了,只是怕手里沒有銀錢,生活艱難,笑著拍了拍耿老三的肩膀,帶著些興奮的說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么,前院孟家嫂子有個侄子得了主子的賞,已經贖身了,手里還有不少銀錢,打算在京里做點小買賣,便瞧中了咱們這個地方,打算在這跟前兒買套獨門獨戶的院子,開個雜貨鋪,專門做鄰里街坊的生意。

你看咱們這院子,這前面那邊的院門不開,不是和獨門獨戶一樣么,而且這後牆根兒有現成的院門,院子里也寬敞,還有廂房給他做庫房,我估計他應該能同意。」

說完,胡氏就已經滿臉興奮地跳了起來,一邊丈量著屋子,一邊說著以後的打算。

耿老三低頭琢磨了一會兒,笑著點了點頭,應承道:「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不過你可得仔細些,不瞧見真金白銀,千萬別說出要賣房子的人是咱們,萬一是親王府里那位放出來的誘餌呢,為的就是試探咱們呢,我還是照常去趟老君廟那邊,免得被人看出破綻。」

說完,他就滿臉鄭重地拍了拍胡氏的肩膀,邁步往外走去。

胡氏嘴角掛著喜色,連連點頭,送著耿老三出了門,便拎著昨個兒買的點心匣子,晃晃悠悠地往前院去找孟家嫂子探聽口風去了,心里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想著要是實在不行,寧可舍了這套院子,也得拉著耿老三安安穩穩地離開京里,這攤渾水,那可是會要人命的,她說什么也不能讓耿老三繼續摻和了。

有的時候,這女人比男人更加果斷些。

再說耿老三那邊兒,他照舊從常去的攤子上,買了點饅頭和粉絲菜湯,又要了兩道小菜,打了壺酒,這才晃晃悠悠地往城外走去。

許是他太放松,許是他太疏忽,或者該說是福全坑了他,反正他直接被跟上了。

老君廟旁邊一套破敗民居里,耿老三的兩個結拜兄弟正閑得發慌,瞧見耿老三拎著酒、拎著菜的過來,滿臉是笑地從屋里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