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8章(2 / 2)

清妾 綰心 2071 字 2020-11-06

「姑娘,你這就是有所不知了,這東西在京城是價比千金,算是稀罕玩意兒,但是在這里,便是海邊那些窮苦漁民人家都能找出個一兩顆來。

畢竟這就是在海里才有的東西,那些個奸商們為了能夠將這些東西賣出高價,可不是怎么稀罕怎么說,其實這玩意兒在這里真不算什么好東西,也就勉強算是個當地特產而已。」為了能夠讓詩蘭毫無壓力地收下這盒珍珠,丁志勝這話兒就說得太昧良心了,狗屁的當地特產,如此稀罕的黑珍珠,那都是采珠人拿命換回來的,要是這東西都不值錢的話,那誰還會玩命去采呢!

不過詩蘭到底是跟在爾芙身邊伺候的大宮女,見慣了好東西,也並不將這盒珍珠太放在眼里,而且她也確實不甚了解這些名貴珠寶的價值,所以丁志勝這么一說,她還真當真了,倒也不再推辭了,笑著接過丁志勝手里捧著的錦盒,柔聲道謝,「那奴婢就替我們大人收下了。」

「這就對了么,你看我這不也沒有推辭就將你家大人送來的禮物收下了么,這叫做禮尚往來。」順利送出重禮,丁志勝松了口氣,帶著幾分輕松地笑著道,說到最後,甚至還拽了句成語,天知道他是多不容易才想起禮尚往來這四個字的。

只是在詩蘭看來,卻還是有些尷尬的,所以很快就提出了告辭。

她找的理由,也是簡單,那就是爾芙跟前兒不能沒有自個兒伺候著,所以么……

丁志勝也不好多言挽留了,笑呵呵都送著詩蘭回到客院門口,又很是客氣地請詩蘭代自個兒邀請爾芙稍晚些時候來正院出席接風宴,這才領著身後跟著的副將廖文清回到了前院正堂里坐下。

一杯微苦的紅茶下肚,丁志勝捋著頜下的絡腮胡子,頗為自得地笑道:「你看,你家將軍我就是不屑於和那些文縐縐的酸腐們扯詞,我要想的話,也是能言善道的主兒,這不幾句話就哄得那小丫鬟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那份重禮,還換回了這么一套精致玲瓏的鼻煙壺……」

「將軍,您禮物是送出去了,但是您想要通過婢女打探欽差大臣來歷的事兒呢?」下首陪坐的廖文清聞言,毫不客氣地潑著冷水道。

「你這人就是無趣得緊,拿人手短這點事兒,你都忘了。

現在甭管這欽差大臣是個什么來歷,我那么一盒子價值數千兩白銀的珍珠送上,他還好意思找我麻煩,那他這吃相就太難看了,也太無恥了。

這官場中人就講究個花花轎子、人抬人,他不識趣,以後還有誰敢和他來往,所以你就甭操心這些沒用的了,咱們就安安心心地招待好這過路的閻王就是了。」丁志勝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兒,卻也不肯承認自個兒一瞧見那套精致的鼻煙壺就忘記了自個兒的本意,很是嘴硬的辯解道。

「將軍此言有理,但是咱們還是得小心些才是,誰知道這欽差大臣是個什么性情的人呢,萬一就是那種撂爪就忘的人呢,別到時候這份重禮成了肉包子打狗,反倒讓他覺得咱們這里是處大油塘,一門心思地將自個人安插過來撈油水。」廖文清也不得不承認丁志勝這話有些道理,但是作為副將、作為丁志勝的智囊,他還是不得不提醒一句,事事小心為上,啥事都怕個萬一。

廖文清所言,丁志勝心里也想過,但是他很快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雖然現在康熙帝不再強調禁海之事,也鼓勵商賈與外洋通商,甚至還在沿海多地都興建了水師軍營,興建大海船,有意盪平海上賊匪,替出海商船護衛安全,但是這里的貧窮是真的,但凡不是個腦子不好使的,便不會瞧不出這里的貧瘠窮困之象,尤其是欽差大臣從杭州轉陸路來到崇武,一路所見所聞,定是深有感觸,所以就算自個兒獻出重禮,也不會讓這個欽差大臣生出來分一杯羹的想法。

當然,也不是說他就不防備了,只是沒有那么擔心了而已。

因為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朝內有人容不下自個兒這個漢軍旗出身的漢人繼續統領重兵衛戍邊疆了。

「行了,這些事兒,咱們心里有個數就好,別成日掛在嘴上,萬一被哪個沒腦子的聽去了,再傳到欽差大臣那邊兒,也是麻煩,咱們還是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個兒的本分,趕緊安排晚上的接風宴吧。

之前,我瞧著那欽差大臣瘦瘦弱弱的,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個好酒的主兒,更不是爽快性格,咱們也別搞軍中那套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事了,免得惹人不快,你一會兒就去趟望海樓吧,將那兒的大廚請來,七碟八碗備好,也好將接風宴弄得像樣子些。」丁志勝沉吟了片刻,一口喝光了碗里的茶水,大手往嘴邊一胡嚕,擦干了嘴邊和胡子上的茶水湯,帶著幾分煩惱不屑的吩咐道。

軍中之人,往往性情灑脫,實在是做不來這種太精細的安排。

別看丁志勝已經貴為一城守尉之尊,也算是一方的封疆大吏,但是軍中那套過於粗鄙的做派,仍然是改不過來的老習慣,這也是他為何和朝中大佬關系不睦的根本原因,那些講究罵人不吐臟字的主兒,誰能習慣這位不高興就罵娘的做派呢……

不過他也並非全無進步,起碼他現在已經學會了當著什么人就說什么話了。

廖文清應聲就往外走,一路快馬到了望海樓,也不管後面大廚忙活什么呢,和前面掌櫃的打個招呼,領著三五個部下,拎著後廚現成的各類食材,揪過一腦袋是汗的大廚就往外走,那模樣比土匪進城搶東西好不到哪里去。

望海樓里,薛掌櫃的一臉無奈地送著廖文清等人出了門,又給在店里吃飯的新老食客們賠禮道歉折騰一番,免了在座食客的飯資,哭喪著臉地翻翻賬本,看看賬上流水,將賬本往櫃台里一丟,撿起隨意放在櫃台上的鑰匙,出門叫過一輛拉腳的馬車就找東家告狀去了。

崇武城衛所西南角上,一座門戶森嚴的府宅外,薛掌櫃下了馬車。

「薛老哥,您怎么得空過來了,東家這會兒早去坤峰園里擺弄他那些寶貝花草呢,怕是騰不出空來見您啊!」府里老管家瞧著一臉官司的薛掌櫃,笑著迎上前,一邊點明了東家的去向,一邊探聽著薛掌櫃的來意。

「甭管東家在哪里,反正今個兒我是一定要見到他的。」薛掌櫃綳著臉說道。

老管家聞言,臉上顯出一絲尷尬,隨即很快就收斂一空了,滿臉堆笑地將薛掌櫃讓到了客房里,一邊熱絡地招呼著他安坐休息,一邊安排府里小廝去請東家過來,而他自個兒則留在客房里,陪著薛掌櫃說話閑聊,免得薛掌櫃一人待在這里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