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我想再問你一遍。」榭洺定定地看著她說道。

棧伊輕輕挑眉，眉眼多了絲柔情，眼眸深處的溫和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好，你問。」

榭洺心跳很快，居高臨下看著他的棧伊，仿佛就是當年狂傲肆意的棧伊，「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你心底埋藏很深的事情，那些讓你不快樂的，你願不願意說出來讓我安慰你，加倍愛護你。」

「你猜呢？」棧伊笑著點了點自己的紅唇，五官魅惑，一眸一動都是勾人的尤物，「你猜你這樣告白，我會不會告訴你。」

榭洺嘴唇微張，他緊張地看著她，又讓他猜，每次遇到這種問題都讓他猜……

棧伊輕笑著，慢慢下了幾個台階，手指輕輕點上他的指，然後一步步地上移，留戀地劃過他的是胳膊，然後是肩膀……鎖骨……脖頸……最後停在他的嘴唇，「讓我聽聽你的真心話。」

「你不會告訴我的。」榭洺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很細，握在手里像是沒有感覺的……但就是那么一根細細的指，剛才幾秒像是劃過他的心尖，讓他心顫……卻忍不住蒼涼。

棧伊點了點頭，輕輕抽回自己的手，「答對了。我真的不會告訴你。」

「這個游戲我已經玩夠了。」榭洺眼眸低垂轉身離開。

棧伊挑眉忽然扯住他發頂的一根頭發，微微用力，沒有松開，榭洺果然不動了，「伊伊，我……」

「因為你猜對了，所以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比較小的秘密。」棧伊笑的溫和，他背對著的方向，她笑的很溫和。

「我不是孤兒，我有父母，我還有三個哥哥，但我確實是一個人住，從初中開始，我只有逢年過節才能看看他們都成了什么樣子，看看他們老了么？哥哥們帥了么？家里變樣了么？」

棧伊沒有松開他的頭發，他不能轉身看到她的樣子，這么開心的語氣……她的眼眸是不是溢滿悲傷，這么開心的聲音，為什么聽的他心里一陣陣酸楚。

「伊伊……」

「噓！這個秘密還沒有完，我還要繼續說……我從初中就開始一個打拼，學費生活費，一切的費用都是我自己來做，不過還好，我很聰明，在很小的時候就能掙到不少錢。」棧伊看著客廳的燈光，那么刺眼的光她卻要一直看著才覺得安心。

她雙手下移，緩緩捂住他的臉頰，他比她低兩個台階，她比他高兩個台階，而他們之間的距離，是一個台階，很湊巧的，誰都看不到誰。

「我那是覺得我還是幸福的，我會掙錢，我很漂亮，我比誰都聰明，但同學們都說我有病，開始說我早熟，後來說我有精神病，再後來說我有心理疾病，其實沒有的，只是我什么都懂，只是我什么都不說而已。」

她說著說著慢慢把手放到他的眼睛上，調皮地笑著，聲音不同於之前的冷漠，很開心的聲音，「其實我小時候特別想玩這個游戲，因為能讓我有優越感，因為我總能猜出我身後是誰，沒有一次猜錯過。」

「哦……還有啊，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煲湯么？其實不是因為我想喝或者是我喜歡做這項活動，而是因為……我父母喜歡，因為他們喜歡我才喜歡的……」忽然她覺得手心發熱，有點潮濕。

她手指輕輕顫動著，細白的指縫間好像有些晶瑩的液體流出，她的笑容慢慢下垂，眉頭輕皺，「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我都沒有難過你為什么難過，你是在為我難過，還是覺得我可憐？呵呵，不對……這兩個好像一樣的。」

棧伊松了手，掌心溫熱潮濕，讓她忍不住泛冷，這種溫度好像是要灼熱她，「榭洺，我不會再跟你說任何關於我的事。」說完就上了樓。

兩個人都沒有再轉身，榭洺忍不住低聲抽泣，他遇到她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他遇到她的適合，她就是一個特別好的有點冷漠的女孩，曾經有人告訴過他千萬不要去靠近她，那個女孩簡直不正常。

原來是因為……他們了解過之前的她。

榭洺慢慢蹲在地上，忍不住動手捂住眼睛輕輕抽泣著，他一個大男人，現在為了一個女孩兒，因為心疼，忽然就這么止不住的流淚。

棧伊回到房間，兩只手還是緊緊地握著，指甲掐住半月形的印記。關了門她無力地靠著，然後步履艱難踉蹌著往前走，坐到床邊時，她的表情有些呆滯，瞳孔里不知道反射著那些的悲傷，讓她痛到心顫。

她慢慢張開手，看著潮濕的掌心，然後慢慢貼到自己臉上，滑到那雙悲傷的眼眸上，她唇角輕揚，微微抬頭，感受著那片已經冰涼的溫暖，原來這就是別人為你哭的感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