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溫席重復道，「都要過年了啊。」

「嗯，所以就當成是年前的一次旅行，你再回來的時候，年味十足，怎么樣？」

溫席笑了笑，撐著頭看著窗外，陽光很弱，是陰天，冬天本身就很冷了，天氣要是再不好，就更讓人看著不想出去，路邊還有很多積雪沒有融化，已經被人踩成了黑色的，有些已經踩成冰。

去年的現在，也是這樣吧，她一個人，其實那時候工作很好找，到處都缺人，別人都是忙著回家，只有她，找工作。

過年那幾天的工資都是三倍，是盡管是三倍，還是很確認，她進了一家面包房，很大的一個面包房，每天做很多很多的蛋糕。

因為是一家24小時營業的店，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想值夜班，想盡辦法請假，只有店長知道她不需要回家，說道，「小席，剛好你也缺錢，你就每天值夜班，其實晚上也不忙，路上幾乎是沒有人的，屋子里有暖氣和電視，我給你五倍的工資，你把這幾天的夜班值了怎么樣？」

她自然是同意的，她不需要回家，沒有人等著她吃年夜飯，不如在這個溫暖的地方呆著，偶爾路邊有人跑過，也不至於那么孤單，她很開心地接受了。

直到年三十，各個地方響起了鞭炮的聲音，還有各種禮花，她痴迷地看著外面的煙花，只穿著毛衣的她，一直在門口站了兩個多小時，直到煙花都放完了，整個天空都重歸黑暗。

她才後知後覺的動了動身體，發現已經被凍僵了，她想嘲笑自己，卻發現已經連笑都做不到了，抬手拍著冰涼的臉頰，涼到徹骨。

最後，她覺得還是應該慶祝一下，畢竟是過年，應該喜慶一些，雖然她也確實沒有開心的事情了。

看著那一簇小小的禮花綻放，她卻慢慢蹲在地上，之前過年都有老頭陪著自己，他們互相依靠，會放很多漂亮的煙花，她會對著每一個煙花許一個不實際的，美好的願望。

那次，她蹲在地上，眼眶澀澀的但是沒有流淚，這應該是第一次，她想起老頭卻沒有哭，對著那一簇小小的禮花，她也許願了。

希望她珍視的人，歲歲平安，可是，她珍視的人，他在哪里？

「溫小席，你怎么了？」林謙逸晃了晃一直盯著窗外的溫席，拿紙巾幫她擦眼淚。

溫席恍然回神，感覺到微潮的紙巾在她臉上擦著，她接過來，依然看著窗外，「去年的春節，是我一個人過的。」

「一個人？你的家人呢。」林謙逸語氣溫柔了很多，可能聽到這些，沒一個人，都會下意識的溫柔。

溫席搖頭，「都被我氣走了，我之前特別不懂事，所以很多關心我的人，都走了。」

「我是一個人在面包房過的年，跟著電視里人的主持人一起倒數，然後我就哭了，那種沒有人，你的目光看向外面也只有自己的感受，真的是，有些可憐。」溫席低頭笑著，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林謙逸舔了舔唇，「今年不會了，你有了這么多不願意回家的朋友。」

「你在說你自己？」溫席笑容里掩藏著悲傷，「其實，我現在就很後悔，如果我當時能多做一些事情就好了，哪怕只是說一句，辛苦了，謝謝你，也好過現在這樣，愧疚感。」

她看著林謙逸，「你現在還有機會，等你失去了，才會真的覺得痛苦和無力，好好珍惜吧。」

「溫小席。」

「你不要覺得我可憐，或者因為這件事，覺得我讓人心疼，對我來說，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已經重新有了家庭，我不會再孤單了。」溫席努力微笑著，嘆了口氣，「現在想想，那段時間，真是要命啊。」

林林謙逸本來覺得心里很有感觸，但是忽然間，就聽到她在說自己的家庭，他的眼神又有了不甘，「溫小席，我們好像跑題了，和我去英國玩么？」

「干什么這么想讓我去，你自己回去不就行了。」溫席失笑地看著他。

林謙逸看著她，目光深邃，「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瞞著你真的不好，我想幫你，透過現象看本質。」

「你在說什么。」溫席眉眼平淡，深處卻又藏著銳利，「什么是現象的本質。」

林謙逸笑了，和之前很不同的笑容，比之前要陰冷的多，看起來像是詭計多端，「溫小席，我好像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有一個妹妹。」

溫席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說，「我的妹妹，叫林渺之，你們應該是認識的吧。」

「林渺之是你的妹妹？！」溫席震驚了，林渺之，林謙逸，他們都姓林，但誰能把這兩個不相干的人聯系在一起。

林謙逸起身，走到她身邊，「這么吃驚么？這個事實很難接受。」

「她之前對我做的一切你都知道？！包括毒葯的事情，其實你也是知道的，但是你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還來假意關心我？林謙逸，我的林老師，你居然是這樣的人。」溫席的目光中都是失望，對於林謙逸，她一直都是相信的，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林謙逸看著她的眼睛，然後，搖頭。

「溫小席，林渺之是剛回來的，我之前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如果我知道，我不會讓她這么對你。」林謙逸說完看著溫席的目光，「好，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溫席抬眸，帶著不屑，「不是這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