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結局篇12,漫漫,能跟我說說你耳後的那個……紋身嗎?(2 / 2)

喬漫聽到謝之謙的話,抬起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耳後已經被洗掉的紋身位置。

那個大寫的「y」字,已經在洗掉後,變成了一個淡紅色的疤痕。

時間久了,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疤痕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話,她幾乎都已經不會再想起她紋身時的疼痛,和那種初戀微澀的感覺。

「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幾次了,你忘了。」

謝之謙將手中把玩的香煙湊近了嘴邊,沒點燃,就只是那么叼著,「有點忘了,你再跟我說一遍,我想聽……」

喬漫沒有多想,而是把放在溪水上的視線抬起來,看向了視線盡頭的遠方,「大概在我十六七歲去國外游學的時候,在街頭上偶遇了一個東方男人。」

「其實說男人並不准確,因為他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二三的年紀,穿著白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黑色的休閑運動鞋,那個時候好像剛剛下過雨,他走在雨後的街頭,好像從天而降的神邸,那么的高高在上又遙不可及。」

「他興許大學還沒有畢業,或是剛剛畢業,看起來沒有那么多的市儈精明和銳利,也沒有很多的俗世塵埃的煙火味道,很干凈,透徹的干凈。」

深陷進回憶中的喬漫,如水的眸光不知不覺變得深遠,甚至慢慢的失去了焦距,完全的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回憶中。

「他就像突然闖進我眼里的一束光,我在他的身後,一路回到他居住的地方,但他始終背對著我,我並沒有看清他的臉。」

「許多人都說蔣英東是我的初戀,但其實不是,那個穿著白色外套的男人,才是我的初戀,當然,也有很多人說我耳後的紋身,是為了蔣英東才紋的,但其實也不是,我耳後的紋身,是因為「那個人」才紋的。」

說到這里,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緩了好幾秒,才繼續說道,「因為他穿著的白色外套的後面,有著一個用黑色的線刺綉上去的大寫的字母「y」,所以,我就在我的耳後,也紋了一大寫的字母「y」。」

喬漫收回失去焦距的眸光,放落在謝之謙的身上,「關於這個紋身的回憶,大概就只有這么多,如果你想聽的就是這些的話。」

謝之謙一直都安靜的聽著,或者他在用這種安靜,讓電話那端的紀雲深聽得更清楚。

隔了一會兒,他才低淡的說道,「那……後來又為什么洗掉?」

謝之謙雖然知道喬漫這個紋身的由來,但卻不知道她為什么還要忍著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洗掉,而她也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

就在謝之謙,以及「電話」那端的男人等著喬漫的回答時,包房的門就被服務員從外面推開了,並端來了喬漫點的餐,以及一瓶82年的羅曼尼康帝,和兩只高腳杯。

羅曼尼康帝的酒瓶已經被服務員打開了,將餐端到餐桌上以後,服務員就將羅曼尼康帝的瓶塞拿了下來,並分別給兩只高腳杯里倒上了酒。

倒完酒以後,服務員用著非常專業和恭敬的語氣說道,「兩位,餐齊了了,請慢用。」

喬漫和謝之謙幾乎同時回了一句謝謝,服務員趕緊又回了一句不客氣,才退出包房。

謝之謙沒想邊喝邊聊,只想單純的聊天,然後單純的喝酒。

但顯然喬漫和他的想法不一樣,在服務員走出包房以後,就伸手拿起了面前裝著紅酒的高腳杯,並抬起來,放到眼前,隔著透明的玻璃杯和紅酒,看向頭頂的橘色燈光,然後晃了晃,接著就一飲而盡。

謝之謙看她將手里大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後,好看的劍眉忍不住的蹙了蹙,想起剛剛對她說的話,他就主動的拿起酒杯,然後學著她的樣子,將高腳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喬漫喝完一杯後,緊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謝之謙沒攔著,以為這回她會邊喝邊聊,跟他說一說自己的難過和不如意,但沒有,她將酒杯湊到唇邊後,接著又一飲而盡,很有一副要把自己立刻灌醉的架勢。

謝之謙看她這么喝,趕緊伸手阻止了她給自己倒第三杯,並繼續用著低淡的聲音說道,「漫漫,我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酒我們慢慢喝,你現在告訴我,為什么忍著痛紋了紋身,卻又要洗掉,而且不是跟蔣英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而是跟紀雲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

喬漫的酒量不算好,連喝了兩杯以後,整個人就開始有眩暈的感覺了,但她的腦子卻很清醒。

清醒到空調被謝之謙調低了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清醒到窗外的雨落下來,她聽得一清二楚,清醒到偶爾從窗外傳來汽車的車笛聲,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喬漫抬起手,將酒杯重新湊到嘴邊,還沒有喝下去,就被謝之謙突然伸出來的大手攔住了,並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漫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喬漫在手里的酒杯被拿走了以後,眉頭不禁深深的蹙起,她先是看了一眼窗外不斷飄落的雨,然後又瞥了一眼她身邊的謝之謙,大概隔了幾秒鍾,才低低柔柔的說道,「謝之謙,你再陪我喝兩杯,我就告訴你。」

謝之謙的酒量很好,這種烈酒沒個十杯八杯都不會有眩暈的感覺,他不是怕喝酒,而是怕喬漫喝了這個酒以後,明天會頭疼的要命,甚至好幾天都緩不過來。

但他也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說什么,喬漫都聽不進去,更不想聽。

「好,那我就再陪你喝兩杯。」

說完,謝之謙就將剛剛從她手中奪過來的酒杯還給了她,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並與她的杯壁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好聽的聲音,「第一杯。」

喬漫點點頭,在聽到碰杯的聲音後,將手中的酒杯湊到唇邊,接著一飲而盡。

一杯結束,另一杯緊接著又碰撞在了一起,「第二杯。」

然後,兩人幾乎同時一飲而盡。

喬漫雖然不算醉倒了,但酒精的麻痹,已經讓她開始反應遲鈍,並且眼前的整個世界都好像在天旋地轉。

她適應了一會兒,才撐著頭看向他,「你不是有問題嗎?繼續問吧。」

「還是剛剛的問題,沒變。」

喬漫後知後覺的眨了眨眼睛,「什么問題,我……忘了。」

謝之謙挑了挑眉骨,然後間隔了幾秒鍾,才緩緩的說道,「漫漫,告訴我,為什么忍著痛紋了紋身,卻又要洗掉?為什么不跟蔣英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而是在跟紀雲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

喬漫單臂放在餐桌上,支肘撐著小腦袋,一雙眸光盯著窗外的雨,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個男人,是我單方面幻想的初戀,他從來都沒有真實的站在我的面前過,所以我不知道我對他只是單純的感官刺激,還是單純的驚鴻一瞥,然後過目不忘。」

「所以……我在那么多的男人中間,選擇了蔣英東,是因為他某個角度的輪廓身影,跟那個男人很接近。」

「我答應蔣英東,也完全是因為這個相似的輪廓身影。」

喬漫將尖細的下頜骨放在手臂上面,然後伸手把玩著面前的空酒杯,停頓了兩秒鍾才說道,「或者換句話說,蔣英東沒有讓我忘記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但……紀雲深讓我忘記了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

「漫漫,我聽明白了,你愛上紀雲深了,所以才會忘記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也因為如此,才會去把耳後的那個紋身洗掉,因為你覺得紀雲深已經完全取代了你腦海里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對嗎?」

喬漫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謝之謙也不急,而是在循循善誘,「漫漫,你很愛紀雲深嗎?」

喬漫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眨眼睛的動作更慢了,好像是電影重放的慢動作那樣。

謝之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里拿出打火機,又看向喬漫,「我煙癮有些犯了,介意我抽根煙嗎?」

喬漫輕輕緩緩的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謝之謙的眉頭蹙的更深,緩了幾秒說道,「漫漫,為什么不回答我?」

喬漫聽到謝之謙的話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輕輕的笑道,「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

「愛或者不愛,只有兩個答案,這並不難……」

喬漫搖了搖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抬到眼前晃了晃,並隔著透明的玻璃杯和紅酒的酒液,看向謝之謙的臉,「如果只是需要個愛或者不愛的答案,那所有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這個世界上也就不需要再有為情所困的人了。」

說完,她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是和之前一樣,湊到嘴邊後,幾乎都是一飲而盡。

謝之謙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把自己落下的酒默默的喝掉,然後繼續說道,「最後一個問題,漫漫,你告訴我,為了他好的離開,你其實是不是很難過,也根本睡不好覺,吃不好飯?」

眼底濃重的大霧,慢慢的覆蓋住她如水的雙眸,她沒有說話,而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著又是一飲而盡。

都說喝烈酒會越喝越醉,可為什么她越喝越清醒?

清醒到甚至還能聽懂謝之謙話里的意思,清醒到她還是能夠感覺到她的心已經痛到麻木的知覺。

就在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准備仰頭一飲而盡的時候,就被一只大手抽走了手中的紅酒杯,她惱怒的蹙了蹙眉,抬起頭,正要對謝之謙發脾氣,接著,就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漫漫,很晚了,跟我回家吧。」

居然是紀雲深。

謝之謙在紀雲深走進來的那刻,就默默的退出了包房,把空間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