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那雙銳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我想你們不會咽下這口氣,同理,我們又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林南城幾個大步走過來,與賀時面對面而站,雖然兩人的歲數相差不少,但氣場卻同樣強大。
就某種程度而言,林南城的鋒芒完全能蓋住賀時的銳利和深沉,從而讓他無所遁形。
「賀先生,那不如說來聽聽,你想怎么辦?」
林南城的唇角掛著玩味一般的笑容,像是挑釁,但更多的是對他的諷刺,又漫不經心的補充了一句,「如果條件不是太苛刻,又在我能承受的范圍內,都可以考慮。」
賀時眉眼微動,興味十足,「好吧,既然林總這么有誠意,我賀某人也不是什么冥頑不靈,甚至是不開竅的人,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
賀驍庭看見賀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狡黠,就抬起腳步向前,卻被谷詠梅和秦露在一左一右的配合拉扯中,而連連退後了幾步,正好撞上一直在後面看熱鬧的賀知遇和賀嫣然。
賀知遇和賀嫣然同時伸手扶住他,笑容溫淡。
林南城完全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只是對賀時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林總,我知道你的公司剛剛起步,經營還不算穩定,但若是拋售給賀氏,我們就兩清,互不相欠。」
林南城的公司確實剛剛起步,經常會發生資金周轉困難,甚至是融資困難的事情。
但總體來說,正以一匹黑馬的態勢沖出重圍,成為上市企業指日可待。
賀時算盤打得是真精,如果他真的用拋售公司的方法還人情,那么賀時只需要將公司上市,就會賺得盆滿缽滿。
「賀先生,您的這個提議,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貪心嗎?」
賀時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可是林總,商人如果不貪心,那還能叫商人嘛?」
「也對。」
林南城點了點頭,一張過分英俊的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和情緒,根本讓人猜不出他的真實想法,一絲一毫都猜不出來。
「只是……」
林南城低頭,從褲袋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後,接著說了一句,「我不想滿足你的貪心。」
賀時臉色微變,他沒有想到林南城會拒絕,畢竟婚禮上的丑聞報出去,林嫣這輩子都會活在難堪的流言蜚語中,別說嫁人,就是談談戀愛消磨時間,可能都會成為一種阻礙,所以,他不能夠完全理解林南城的做法。
「也就是說,林總覺得錢比家人的聲譽和幸福重要?」
「nonono,不是我覺得錢比家人的聲譽和幸福重要,而是覺得你不配。」
林南城的話,讓賀時徹底變了臉色,他沒再說話,而是掃了周圍一眼,離林南城最近的雇佣軍保鏢紛紛拿起手槍,對准了林南城的頭,仿佛下一秒就要開槍。
教堂里的神父和修女看見這個場景,不禁捂唇尖叫,更加凸顯了此刻氛圍的緊張。
歐蕎和林嫣手牽著手站在教堂的角落,看到這一幕,也都心下一驚,林嫣迅速的放開了和歐蕎相握的手,要提裙走過來,卻被歐蕎拉住,「嫣兒,別過去。」
林嫣笑了笑,推開了站在她身前的歐蕎,「沒關系的,媽,我不害怕。」
話落,就在雇佣兵保鏢讓開的一條路中,走向了對峙的兩個人。
林南城眨了眨眼睛,「賀先生,雖然米蘭不是林城,更不是洛杉磯,沒有讓我可以只手遮天的人脈,但也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甚至組建私人雇佣軍軍隊,更沒有讓你肆無忌憚到可以隨便開槍殺人。」
他又朝著賀時的方向邁開一步,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大可以開槍,反正人總會死,早死或者是晚死又有什么關系?」
賀時並不怕林南城的逼迫,接著就從褲腰上拿出一把槍,然後指向林南城的腦門,「林總,我賀時想要一個人的命,還沒有困難到你形容的那個地步,如果你想得開點,一切的事情就按照我的說法和想法進行,不然……」
「不然你就開槍?」
林南城沒等賀時說完,就搶著打斷了他的話,「我都說了,你可以開槍。」
賀時皺了皺眉,勾動手槍的扳機,還沒有按下去,林嫣就已經提著婚紗裙擺走了過來,「伯父,是我對不起驍庭,是我讓賀家丟了人,不是我哥,如果你非要找一個人來懲罰,那你就來懲罰我,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賀時怒極反笑,「林小姐,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啊!既然你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如果還不滿足你,就顯得我太言而無信了。」
說完,就將指著林南城腦門的手槍,轉移到了林嫣的腦門上。
林嫣連眼睛都沒眨,剛要上前一步,一道可以震碎耳膜的槍聲就在教堂里面響了起來,而伴著槍聲響起來的,還有賀時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足足愣了三秒鍾,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的一切,甚至沒有人看到是誰開的槍。
正主挨了槍子兒,雇佣兵保鏢都變了臉色,要知道敢對賀時開槍的人,一定是有著強硬的背景,不然怎么敢公然對付賀時。
賀時傷了握槍的那只手,鮮血順著彈殼滑過的傷口不斷的溢出來,他疼得咬牙,開始環顧四周,「是誰,是誰干的,給我站出來!」
教堂的舉架很高,並不聚音,回聲很大,也很清晰,足夠教堂里面的每個人都聽到。
賀時沒有聽到回答,又問了一句,「到底是誰干的?是男人就站出來。」
「別急啊賀總,我這不是正向你緩緩走來嘛!」
一道低沉又磁性的聲音在人群的後面響起來,雇佣兵保鏢聽到背後的聲音,紛紛讓行,自動形成了一條路。
林嫣和林南城幾乎同時回過身,就看見了逆著光影走過來的傅青山。
他的手上握著一把手槍,圓板寸的頭發凸顯了他的英俊和硬朗,配上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裝褲,深沉中帶著些許雅痞的意味。
賀時看向來人,眉頭直接皺成了一團,「傅青山……」
「嗯,沒錯,是我。」
賀時看了一眼他手上那支把玩的手槍,又問了一句,「剛剛是你開的槍?」
「沒錯,是我。」
傅青山的回答,就像是在和他討論今天的天氣很好一樣,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賀時深吸了一口氣,「傅總,你知不知道米蘭的法律很嚴,如果我一個電話過去,你可能……」
傅青山沒再聽他廢話,「說說吧,你的條件。」
賀時愣了一秒種,「你要替她還債?」
「林嫣是我的女人,我替她還債需要這么驚訝嗎?」
賀時沒說話,抬起沒有受傷的手,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傅總,婚禮上的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你的條件,其他的問題,你沒有資格和我討論。」
傅青山是林城出了名的鐵血將領,在用槍和用兵上,堪稱林城第一人,這么多年,無人能撼動。
又或者是他身上帶著軍人特有的冷硬,不近人情,所以在面對他時,會下意識的產生一些恐懼感,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感。
賀時確實忌憚傅青山,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還有他在經商上的極高造詣。
毫不誇張的說,沒有盛世,賀氏集團一定會成為這個行業的no1,但有了盛世,賀氏只能永遠做個老二,屈居盛世之下。
他不甘心。
或者說,沒有人會甘心屈居人下,他也不例外。
「可是傅總,我的條件,可不包括你可以傷了我的手。」
「你要慶幸我只是傷了你的手,因為剛剛我差一點手抖打在了你的腦袋上,那樣的話,你現在可能已經成為了一具什么都不能做的屍體。」
賀時臉色有一變,「傅總,你在威脅我?」
「賀總,這里是你的地盤,我怎么可能會威脅你?我開槍,是因為你拿槍指著我的女人,和我女人的家人,我打傷你的手已經算很客氣的行為了,如果你還不滿意,那我也無話可說。」
「傅總,你就不怕……我和你硬碰硬啊!」
「不怕啊!」
說著,就拍了拍手。
接著就有更多的人涌了進來,大概是賀時雇佣兵保鏢的二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