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了哭，哭完了笑。

塗寧寧的神經已經要開始崩潰了。

「塗寧寧，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最後秘密了嗎？」天真輕輕開口說道：「一切都已經定局了，再也沒有改變的機會了。」

塗寧寧的臉上緩緩滑下兩滴淚痕，蒼白的面孔上掩不住的疲憊。

「陸天真，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比我聰明。你也比我會隱忍，所以你贏了，我輸了，我無話可說。」塗寧寧已經丟掉了所有的偽裝，終於正面以她真正的面目來面對天真了。

「你說的對，我的底牌離開我的操縱，只會是一步廢棋。我早就知道，我也許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對手，可是我等不及了。」塗寧寧轉頭看著朴師傅說道：「師傅，這么多年的教導，對不起了！這個仇我必須報！我早就知道，我是有精神病的，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 了，我的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能趁著神智還清醒的時候，抓緊時間報仇而已。」

「可是老天爺不幫我，一次次的站在了你們的立場上。」塗寧寧輕輕的說道：「陸天真，我沒有你那么聖母，我無法原諒！你知道我奶奶去世的時候是怎么死的嗎？血盡而亡！她是活活被折磨死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爸爸怎么會少年失枯？如果不是這樣，我爸爸怎么會英年早喪？只是因為這個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不一樣。我爸爸他沒有你媽媽那么好的運氣，被送到福利院，其實也是一種幸福，我爸爸連送福利院的資格都沒有！你媽媽好歹還能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而我爸爸……只能住在漏雨漏風的破牛棚里，苟延殘喘。」塗寧寧流著淚說道：「等我長大懂事，回來打聽爸爸當年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是什么心情嗎？我好恨，我真的特別的恨！為什么會這樣？我們明明才是段家真正的嫡系血脈不是嗎？」

「陸天真，你的心呢？你的心被狗吃了嗎？為什么你要原諒她！宋芳當年做下的那些罪孽你為什么要原諒？你媽媽跟我爸爸一樣，他們都是段家的嫡系血脈啊！可是一個被送到福利院，一個被丟在鄉下自生自滅！而那個抱來的孩子卻頂替了我們，成為了段家最最尊貴的存在！」

「我等不起了，我的精神即將崩潰了。我現在是強撐著最後的一絲力量再跟你說話了。陸天真，你好好想清楚。你媽媽的仇你真的不要報了嗎？」塗寧寧聲色俱厲的沖著天真吼了起來：「老天爺對我為什么這么不公平？為什么！」

天真伸手輕輕撫摸著肚子，安撫著肚子里的兩個孩子，輕輕說道：「我知道你想不通，可是沒想到你的執念至深，我的話，恐怕也不能讓你明白了。我只說一句話，因果輪回。如果當初不是照照的親生母親起了歹念，騙走了姨太太的孩子，怎么會有現在的結果。如果沒有當初，那么照照跟宋芳兩個人都會是宋家的小姐，她們或許都會有自己美好的姻緣。宋先生不是個偏心的人，他對他的孩子都很好，不會因為嫡子還是庶子就會苛待。」

「如果當時兩個人都是宋家的小姐，同時遇到了那個命中注定的男人，也不會是這個結局。不管三個人之間的恩怨如何，至少最起碼的衣食住行總是能保住的。」天真繼續說道：「塗寧寧，這才是真正的因果報應。你不要怨老天爺不公平，這恰恰是老天爺的公平！因為，當年宋夫人造的孽，在你的身上報應了！姥姥當年做下的事情，自然也會有報應，可是她的報應早就實現了，終其一生，再也不能生育，這何嘗不是一種報應呢？至於到我們這一代，天道已經輪回過去了，剩下的就是感恩圖報了。」

「你問我為什么不恨，我為什么要恨？如果我媽媽被留在了段家，她將不會是段家的大小姐，因為我媽媽的父親是一個懦夫，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只會跟情婦在外面尋歡作樂，放任發妻與女兒被家族的人活活欺負死！如果我媽媽留在段家，或許才會是最慘的結局！或許她會比你爸爸還要慘，因為她是女孩子，在當時的環境下，只會更慘！」天真擲地有聲的回答說道：「所以我為什么要恨？我恨誰？恨我的姥爺你的爺爺？恨照照？恨你？不，那樣太累了。」

「恰恰是因為我沒有那么大度，所以我才釋然！姥姥當年一定是深謀遠慮，已經看到了這樣的結局，所以他才選擇了生離，而不是死別！」天真堅定的說道：「這一點，是你讓我選擇活著失去記憶的鹿晗還是死亡的鹿晗的時候，我突然明悟到的。寧肯生離，不忍死別！這才是姥姥對媽媽最真實的愛！」

門外，段老夫人已經淚流滿面。

她從來沒有想到，她一生征戰，最了解她的，卻是她的外孫女。

是啊，寧肯生離，不忍死別……

「原來是這樣……呵呵……呵呵……可惜我聽到的太晚了，太晚了……」塗寧寧輕輕笑了起來，眼眸一垂，整個人的魂兒似乎都沒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蓮天……」塗寧寧突然痴痴的唱起了歌。

朴師傅輕輕說道：「她已經瘋了……」

瘋了……

塗寧寧，你終於瘋了……

或許瘋了的你，終於可以放下你心底的仇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