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7章(2 / 2)

怨氣撞鈴 尾魚 2001 字 2020-11-07

這事吧也就發生在過後幾年的時間,歲末大寒的時候,有一天,勞改農場里死了兩人,怪了,不是餓死也不是凍死的,是叫人掐死的。一來那年頭死人是常事,二來吧也沒個攝像頭啥的,警衛查了半天,查不出個子丑寅卯,再加上尋思著關進來的人都不是善茬,集體關起來餓了兩天,訓了一頓,也就不了了之了。

給我講這事的老頭那時候才二十來歲,他姓郭,就叫他老郭吧。老郭對這事挺上心的,原因是他跟其中一個處的還不錯,那人也大方,家里給寄了炒面,他還分老郭一口。老郭說當時他就覺得這事蹊蹺,那人是個老實頭,不可能給人惹事的,怎么就叫給掐死了呢?

發現出事的時候快晚上了,一時間找不到埋屍的,就先擱場部的草棚子里,差人守著,老郭爭表現,自告奮勇去了,場部的領導還讓他給登記一下死者信息,整理一下死者遺物,這一折騰,叫他發現兩件不對勁的事來,第一是好巧不巧,這死了的兩人,出生的月份和日子都一樣;二是這兩人後頸子上,都叫人剝掉了一塊皮。

老郭當時挺害怕的,但是那年頭,不敢亂說話,也就掖著不講,後來埋屍的人來把屍體拉走了,讓老郭回自己的棚棚去,老郭心里有事,尋思著外頭走走透透氣,就繞了遠路,這一繞,就在一柴垛子後頭發現農場里一老頭在吃獨食。

先頭我也說了,那幾年全國都缺糧,這些勞教勞改的人更是餓慘了,尋空就出去挖草根挖地衣,有些還偷偷宰了公家養的豬崽子羊崽子,吃的時候不敢叫人看見,跑的遠遠的,或者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出來吃獨食。

當時那老頭生了堆火,茶缸子擱火上頭,好像在煮肉湯,味道香著呢,要是別人的話老郭興許還討一口喝喝,一看是那老頭,立馬就繞開走了。

這是為啥呢,因為這老頭有一身臟病,說不清是什么病,反正就是特嚴重的皮膚病,全身的皮發黑,血管都找不著,大片大片的潰爛,淌黃水,那臭味,遠遠的都熏人,他的東西再好吃,老郭也嫌棄不是?所以他不聲不響就走了,那老頭都不曉得他來過。

老郭走了有十來步,聽到那老頭在後頭怪叫,嗓子里嗬嗬的,跟狼似的,他回頭瞅了一眼,看到那老頭圍著那茶缸子手舞足蹈的,跳一陣子就跪下來磕個頭,嘴巴里咕嚕咕嚕的,也不知道念叨啥。老郭當時還吐了口唾沫,心說這老頭有病,能吃上點東西都樂成這樣。

老郭沒把這事往心里去,後來吧他表現好,又會識文斷字,場部的領導提拔他去檔案室打打下手,有天把農場里的一部分犯人往格爾木農場調,犯人得過來領介紹信啊條子什么的,這老頭也在,檔案室一堆人見著他都驚著了,那年頭病死的人多,都尋思著這老頭一身臟病,保不准哪天就蹬腿了,誰知道沒大夫沒吃葯的,他居然全好了!

全好了你們能想象嗎?那一身爛皮,跟換過似的,氣色也好,笑呵呵的,問他怎么治的也不說,就說是自己命大。

老郭給他開的介紹信,翻檔案的時候看到他生日,我估摸著你們都想到了,跟死的那兩人是同樣的日子月份。老郭覺著不對勁,但是他又說不出什么不對勁,就眼睜睜看著那老頭樂呵呵走了,也不知哪去了,總之後來就再也沒見過。

當時吧我們三個人在車站聽老郭講的這事,都猜說是那老頭茶缸子里煮的是死的那兩人的後頸子皮,那老頭不是還圍著茶缸子跳舞嗎,不是還嘴里咕嚕咕嚕的嗎,可惜了老郭沒近前去看,那保不准就是什么儀式什么咒語,玄乎著呢。

老郭後來離開農場,被安排去鐵路上當扳道工,一晃眼也幾十年了,這事一直是他心頭一疙瘩,總想尋個究竟。有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他聽到一個說法,當然說的人是當笑話說的,說是解放前,青海西陲有個不跟外界來往的獨庄子,庄子里供巫醫,治病都是邪法子。簡單打個比方,你得皮膚病了,你就整個人,剝塊皮吃了,病就好了;你得心臟病了,你弄顆人心來吃了,病也就好了,當然不是下肚就完了,中間有儀式有咒語,外人是搞不清楚的。最玄乎的是說能把人從死里給整活了,要行陰陽配,意思是要一男一女兩個人,兩人的出生月份日子都得跟要治的人一模一樣,當然同年同月同日生更好。死而復生之後的頭三年,每年都得再耗一對陰陽配。這個獨庄子都是從外頭騙人進來做葯,有一次不曉得怎么的,讓其中一個給跑了,帶人過來尋仇,把這個獨庄子都給滅了。

老郭尋思著,那老頭沒准就是獨庄子里留下的種,所以還會使這套邪門法子,但後來也沒人見過那老頭,也就只能這么推測著。你們也知道,我到處探聽這些個玄異的事,不管有沒有真憑實據,先記下來總沒錯了,就算不是真的,聽個新鮮也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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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哥他們聽完,半晌沒出聲,雞毛不知道是嚇住了還是怎的,破天荒沒有要死要活呼天搶地,岳峰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進來了,站在三人後頭靜靜聽著,末了問神棍:「所以這事,你也只是聽說,里頭再玄乎的部分,你也不知道了是吧?」

「去哪知道?」神棍找借口,「你沒聽說嗎,獨庄子都讓人給滅了,要是還在,我鐵定尋過去實地探訪了。」

毛哥只覺得喉嚨發干,他咽了口唾沫,抬頭看岳峰:「假如這些都是真的,那陳偉和凌曉婉,恰好就是一對陰陽配,是吧?剛不是說阿坤弟弟,就是那個叫阿鵬的,骨癌死了么,你說會不會是阿坤領了他的屍體之後,弄什么陰陽配把他給整活了?不是說死而復生頭三年每年都要再耗一對嗎?那陳偉和凌曉婉算是撞槍口上了?」

光頭點頭表示贊同:「但是棠棠的生日跟凌曉婉他們不一樣吧?那人打上門來找她,為的什么?」

岳峰沉吟:「可能是棠棠發現了這個秘密,威脅到他們,他們怕事情暴露。」

毛哥頭皮發麻:「這丫頭完了,這丫頭死定了,那人把她綁峽谷里,怎么樣都弄死她了,弄死了往山疙瘩縫里一塞一埋,誰能找著?」

幾人在這頭對答,聲音時大時小,神棍那頭也聽不真切,只聽到最後幾句,冷哼一聲很是嗤之以鼻:「要我說,在尕奈毀屍滅跡最容易了,你們那不是有天葬台么?死人往天葬台上一丟,上百只禿鷹掀過來,肉絲都給你吃干凈了,禿鷹吃不完山梁上的野狗過來啃,聽說山梁上的野狗也吃慣死人肉了,眼珠子都是血紅血紅的……」

岳峰心頭一震,看毛哥他們時,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變了臉色。

末了是毛哥開口:「這樣吧,岳峰,你和光頭帶上水、干糧和裝備進一趟峽谷,盡人事看天命,盡量進到不能進為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丫頭。我和雞毛去天葬台……」

話還沒完,雞毛一張臉已經變的跟白紙差不多色兒,說話都打顫兒:「我……我不去天葬台,那頭……土……土都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