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1⓪章(2 / 2)

怨氣撞鈴 尾魚 2158 字 2020-11-07

季棠棠哦了一聲,把橙汁接過來。

出城之後,順著店員指引的方向一直走,一邊走一邊慢慢啜吸橙汁,快喝光的時候,竟然真讓她給找著了,紙寶店門口懸了個布招子,借著燈光,可以看到古體的兩個字「鴻記」。

古城沿街的房子多是二樓住人一樓店面,季棠棠過去敲門,怕里頭聽不見,拍的很重,過了十來分鍾,二樓亮燈了,有個裹了大衣的男人推開窗探出頭來:「神經病啊,睡覺了!」

季棠棠抬頭笑了笑:「我買東西。」

「關門了!睡覺了!有病!」那人氣咻咻的,砰一聲把窗戶關上了。

季棠棠被罵了也不生氣,還是很有耐心的敲門,不一會兒里頭傳來咚咚咚下樓的聲音,再然後門被重重拉開,里頭那個男人幾乎是在跳腳了:「你找死是不是,還敲,還敲……」

季棠棠遞過去兩張一百塊,很是心平氣和:「一摞紙錢,一捆香,不用找了。深更半夜的,就當賠罪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借著屋里的光,兩張紅色大鈔上的領導人看起來簡直是在朝他微笑,他咽了口口水,忽然就不好意思起來:「真是……這……這哪好意思……」

他客客氣氣地把季棠棠要的東西裝袋遞上,還額外送了盒火柴。

季棠棠拎著袋子出了南門,雨漸漸就停了,古城外是農家,大片大片的田埂,堆得高高的草垛子,季棠棠走到田埂邊坐下,抽出線香插了兩根在地上,用火柴點著了,看著裊裊升起的煙氣出神,呆了一會之後,忽然想起來:還有舅舅。

於是又抽出一根香,慢慢擦火柴點著了,又抽了一張紙錢,湊著線頭的火星點燃,等到火舌漸漸大起快燒到手時,才向半空中揚了開去,低聲說了一句:「媽,我挺好的。」

這句話剛說完眼淚就下來了,她拿手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又點著一張紙錢:「其實也不大好。」

她把紙錢一張一張地點燃,紅色的焰頭很快就把粗糙的紙面吞吐成了灰燼,偶爾起風,沒燒盡的紙錢打著旋兒飛起來,落在身邊不遠處。

季棠棠低著頭,間或把手中的紙錢送到焰頭上,聲音壓的很低,像是在閑話家常。

「尕奈那件事情之後,一直睡不好,開始會做噩夢,後來不做夢了,頭疼,只右邊疼,突突的跳。」

「我也不知道能找誰去問,家里這種化解怨氣的方式,太血腥了。媽媽當年是不是因為受不了,才離開的?」

「今天才知道原來還有個舅舅,媽媽從來沒提過。舅舅去體育課上看過我跳繩,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能那時候太小了。」

「今天遇到岳峰,上次在尕奈見過的,沒想到又遇到了。」

「很久沒交朋友,都不習慣了。」

……

說到後來,右邊的太陽穴又突突突跳起來,季棠棠嘆了口氣,揉著額頭起身往古城的方向走,剛走了兩步就停下來,看向田埂那一頭。

是不是她聽錯了?剛剛,好像聽到有呼救的聲音。

她朝田埂下走了兩步,仔細分辨著空氣中的不同聲音,隔了一會,似乎又聽到一聲極低的嗚咽。

古城外是大片的田地連著田地,中間以田埂相連,零星點綴著幾家農舍,田中央堆著一個又一個高高的草垛子,如果有異樣,那一定是在草垛子後面。

季棠棠的步子放的很輕,夜很靜,幾乎能聽到氣流游走和不知名的蟲子在根茬間緩緩爬行的聲音,循著偶爾響起的游絲一樣的嗚咽聲,她走到一個草垛子附近。

聲音在這里清晰起來,那是女人被死死壓制住的嗚咽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季棠棠心里一沉。

這種事情,她不是沒有遇到過,相反,她遇到過幾次,她經常走夜路,獨自穿過長長的國道,還有人跡罕至的密林,在那樣的地方,各種各樣的罪惡都很猖獗,有時,她能趕上犯罪現場,有時,她見到的只是一地狼藉。

岳峰說的沒錯,夜晚的古城並不安全。

聲音傳自草垛子後面,季棠棠大步過去,腳步踏的很重,她不希望看到的場面太過不堪,那個施暴的男人,如果還有那么點點廉恥和懼怕之心的話,也該停止了。

果然,剛轉過草垛子,一個粗壯的男人就慌慌張張爬起來,地上躺著一個赤*裸的女子,身形纖細,長長的頭發半遮住臉,已經昏迷不醒。

季棠棠抬頭看那個男人,她看到一張略顯慌亂但猙獰更甚的臉,黝黑的臉上橫肉疊加,嘴唇很厚,鷹鉤鼻,上身很壯實,胳膊上的肌肉一塊連著一塊。

看到季棠棠只是孤身一人,那人神情的慌亂很快褪去了,眼中的凶光一閃而過,嘴角怪異地咧了一下向著她直撲過來,季棠棠咬了咬牙,身子一矮,側身用肘狠狠撞他腰肋。

那人痛哼一聲,季棠棠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伸腿勾住他右腳腳踝,狠狠往逆方向一帶,原本是想把這人帶倒,但她實在低估這人的力氣和重量,自己一個沒站住,重重跌在他身上。

那人沒穿衣裳,一身的汗臭味,季棠棠心中作嘔,一撐地迅速坐起,右手揚起,正想狠狠給他脖子或者後腦切一掌,忽然眼前一花——也不知是夜光還是月光,將那男人胸前掛著的東西襯得瑩光一閃。

那是一塊玉,通體瑩澤,看形狀像是個貔貅,也不知為什么,季棠棠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是陳來鳳的老坑玻璃種!

就這一晃神的當兒,小腹上重重挨了一拳,這一拳險些沒把她痛死過去,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搗散了,趴在地上半天沒起得來,掙扎著爬起時,正見到那人站在先前昏倒的女子旁邊,滿臉獰笑著舉起磚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聲悶響,黑暗中,季棠棠覺得自己看到鮮血濺了開去,幾乎是本能的,她尖叫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的很快,離得近的農舍亮起了燈,那人沒顧得上對付她就落荒而逃,周圍開始有人聲,手電光柱在她身邊亂晃,有人打電話報警,有人湊過去看熱鬧,推推搡搡間,人越來越多,還有人打著電筒好奇地照著她的臉。

季棠棠被光照的睜不開眼睛,只是剎那功夫,打手電的人就被重重推開,季棠棠聽到有人怒喝:「滾。」

是岳峰的聲音。

季棠棠心里一松,下意識就伸手抓住岳峰的胳膊,抬頭看他時,臉色都變了,牙關一陣又一陣的打顫,岳峰也被她嚇住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抱住她:「棠棠,沒事了,你冷靜些。」

這時候,圍觀者之中,忽然就有人認出那個遇害的女子了:「這不是在燈紅酒綠唱歌那女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矮油,我好像有點卡,於是我有點尤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