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17章(2 / 2)

怨氣撞鈴 尾魚 3192 字 2020-11-07

秦家的鬼爪?

季棠棠沒有反應出鬼爪和骨釘的聯系:她什么時候有過秦家的鬼爪了?

但是在石嘉信面前,她不想有任何的失措,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想在氣勢上壓倒石嘉信,她就是想讓他明白一點:局勢是她掌握的,她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尤思的死。

石嘉信依舊保持著抬起雙手的姿勢:「我能進來嗎?」

一道簾子而已,又不是一堵牆,想進來早沖進來了,這么三請四問的,禮數很周到,季棠棠也不是不上道的人:「進來坐吧。」

石嘉信掀開簾子走進來,看到季棠棠時,他愣了一下,說了句:「你跟盛清屏長的是很像。」

居然是這樣的開場白,想到橫死的母親,季棠棠的心頭一酸,她指了指邊上的沙發:「坐吧。」

又撳桌上的服務鈴,要了一壺普洱。

服務員斟茶的時候,季棠棠問他:「你見過我媽媽的照片是嗎?」

石嘉信點頭:「盛家的女人,都有照片留下來。掛在大房里,那時候還是黑白照片,你媽媽很漂亮。」

他忽然四周看了看:「你媽媽也在這嗎?」

季棠棠眼簾一垂:「沒有,她在老家。」

石嘉信看了季棠棠一眼:「你爸爸是秦家人,你媽媽知道嗎?」

這問話,像是把錐子在心里頭攪了一下,看來,石嘉信並不像她認為的那樣一無所知,季棠棠很是警醒,她覺得兩人好像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對方知情的程度:「家務事,外人管不著。」

石嘉信笑了笑:「從來就沒有盛家和秦家結親的先例,如果不是看到你的鬼爪殺了盛影,我也不敢想象路鈴和鬼爪能夠聽一個人的使喚。」

鬼爪殺了盛影?也就是說,骨釘=鬼爪?

季棠棠的面色有點僵,她桌子下的手死死掐住了腿側,語氣盡量保持平靜:「秦家的鬼爪?」

「我聽說,鬼爪殺人特別殘忍,那場面,真跟進了地獄一樣,死在鬼爪手上的人,怨氣極大,作祟的可能性也大,你用鬼爪殺了盛影,她沒有騷擾你嗎?」

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的,石嘉信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盛影的死,聽起來不像是突發,而像是計劃之中、意料之內。

季棠棠笑了笑,她從石嘉信的眼睛里,居然看到自己的面色有幾分猙獰:「騷擾了,我讓她滾遠一點。」

石嘉信的臉色稍稍變了變。

季棠棠慢慢湊近石嘉信,眼神很毒:「盛影的死,怎么能都推到鬼爪上?你也有份,是吧?」

石嘉信沒有立刻回答,在他開口之前,季棠棠又補充一句:「如果你對我撒謊,你就從這張桌子上,滾出去。」

她重新坐正,掀開先前的茶壺,掏出那個水淋淋的手機,咣當一聲扔到桌上,迎著石嘉信的目光,半是挑釁地示意了一下對面的房間:「電話沒打通是吧,很少有手機能防水的。」

石嘉信不說話了,他看了季棠棠半晌,忽然笑起來,他換了個坐姿,扯了扯衣領,長長吁了口氣:「跟你說了這么點話,我後背都出汗了。看起來,你對我挺了解的,你怎么稱呼?」

季棠棠冷笑一聲:「盛夏。」

「哦,盛夏,難怪挨著你坐會出汗。」石嘉信往沙發靠背上一仰,「你比我想的厲害,那我挑開了說,我對你沒惡意,盛家的事,我不想摻和——這一點,你從我對盛影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那么想跟我談,總是有目的的。」季棠棠不動聲色,「開門見山,把目的給我挑明了,不然,從這張桌子上,滾出去。」

石嘉信皺了皺眉頭:「你挺不友好的。」

「我沒拿你喂我的鬼爪,已經挺友好了。」

石嘉信的臉色又是一變,看起來,盛家和石家對鬼爪的忌憚,的確不是信口雌黃。

「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之前,把盛影的事給我交代清楚,盛影的死,你在里頭,是個什么角色?」

石嘉信沉默了幾秒鍾,然後吁了口氣:「我第一次見你,聞到你身上同時有盛家和秦家的血的味道,再聯想近幾十年盛家外逃的女人寥寥無幾,我就猜到,你可能是盛清屏的女兒。」

「盛清屏的女兒,一定是有路鈴的,但是你身邊有沒有秦家的鬼爪,我並不確定。我讓盛影用她的化屍鈴去感應路鈴,有一種說法,盛家的鈴鐺之間,可以相互感應,但是從來沒有鈴鐺能夠感應到路鈴,這個說法對也不對,怎么說呢,其實只差了最後一步,意思就是,盛影的化屍鈴能夠到達距離路鈴很近的地方,但是就是差了臨門一腳,它找不到。」

「所以,化屍鈴不知道路鈴在哪,路鈴卻知道化屍鈴來了?」

石嘉信並不否認:「確切的說,是這樣。路鈴和化屍鈴同屬盛家一脈,雖然路鈴也會護主,但是它不會有什么出格的動作。但是鬼爪就不一樣的,鬼爪是秦家的,本來就有攻擊盛家人的本性,更何況,在我的唆使之下,化屍鈴是帶著極大的惡意去感應的。」

季棠棠大致明白了:「所以,引出了鬼爪,是吧?」

「盛影一出事,我就知道你身邊還有鬼爪,是個非常棘手的人,所以趕緊離開。」

季棠棠譏誚的笑:「是么,我還以為,是怕警察查到你呢。」

石嘉信有點意外:「那時候你也在?」

季棠棠帶著幾分惡意,一字一頓:「是,無處不在。」

從石嘉信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贏了,她成功地在石嘉信面前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神秘莫測能力無邊的人了,他越是忌憚她,她就越能虛真虛假地在他這里探聽到更多的消息,得意之余,心底難免又有幾分自嘲心酸:這也就是表面假象吧,片刻之前,她還狼狽到落荒而逃,龜縮在地下小旅館里頭一籌莫展,現在,居然在這玩轉起幕後黑手的角色了。

石嘉信倒很想得開:「也好,既然你這么能耐,能夠洞察一切,那你總該知道我沒撒謊,對你,我是表現出極大的誠意了。」

季棠棠面無表情:「那你能告訴我,你和盛影算是一起長大,什么了不得原因,要下這么狠的手呢?」

談話以來頭一次,石嘉信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戾氣。

「或許是因為,她對那個她以為是尤思的人,下手太狠了。」

季棠棠心頭一震,她想起了那張寫著sos的煙盒紙包,想起了那個渾身戳滿了血窟窿的女孩。

「你把尤思給換了?你和尤思約在火車站見面,你設計讓另一個人去了,讓盛影以為她就是尤思,盛影殺了她,自以為絕了後患,真正的尤思就安全了,是吧?」

說到後來,季棠棠有點脊背發涼:「當然了,還不算絕對安全,盛影死了,尤思的安全才能更有保障,對吧?」

她不去看石嘉信的表情,自己笑起來:「我真是開眼界了,在八萬大山長大的人,石家的人、盛家的人,果然都不是簡單角色,哦,對了,還有秦家。」

比起石家和盛家,秦家的心計只有更勝一籌吧?她裹挾在這三者之間,這么簡單這么蠢的豬一樣的頭腦,居然還沒有被玩死,該怎么形容呢?

傻人有傻福吧。

石嘉信的臉上看不到半分的愧疚或是惻然,他拿起茶壺,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滿:「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保護的人,我這么做,無非也是想保護我的女人,中間犧牲一個兩個,也是在所難免。對於我來說,傷害尤思的人,就是跟我過不去,盛影也好,他們……也好。」

他們?電光火石之間,季棠棠明白過來,她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也就是說,尤思還是出事了,對吧?」

石嘉信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屑和挑釁,他有點憤怒,但還是壓了下來:「我讓尤思在昌里路的一間屋子里等我……後來失去了聯系,我才發覺事情有點不對勁,幾番打探下來,讓我找到可疑的人,表面上,他們都是些不要命的混混,但是逼問下來,他們的背景比我想的復雜。我沒有那個能力,去單挑這種團伙組織,我也不想惹到這樣的人物。」

季棠棠冷笑:「所以呢,就讓我去惹?」

「這話說的太嚴重了,」石嘉信笑了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么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只是突然想到,大家是有合作的可能性的。我跟你之間無仇無怨的,說起來,還沾親帶故有點淵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幫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你總有用得上我的時候,有一句話說的挺好的,只要有共同利益,敵人轉臉就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你看咱們現在不就在一張桌子上喝茶嗎?況且我們還不是敵人。」

季棠棠沒吭聲,但她承認,她已經讓石嘉信給說動了。

「而且,我也不是笨蛋。」石嘉信看著她,「我對你說我想談一談的時候,你讓我進來了,那就表明,你自己也是想談的——原因我不知道,你心里有桿秤,也就是說,我這個人,對你來說,不是全無價值的。還有,你出現在這里,拿著那個人同伙的手機,你是不是也跟這伙人有過節?那太好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