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18章(2 / 2)

怨氣撞鈴 尾魚 2771 字 2020-11-07

轉而又想到自己一直是在秦家人的監視之下——那么用鬼爪殺人,很可能是秦家人事先設計好的,她一直在做的,根本也不是在化解怨氣,而是秦家人希望她做的事。

秦家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怪了,到了這層,反而不憤怒了,也不難過了,相反的,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凄涼況味:還能怎么樣呢,蠢也蠢了,發生了也發生了,該殺的,不該殺的,她也都殺了,被人牽著鼻子走,也走到這一步了,黑暗中,季棠棠盯著房間的門發呆:要是有警察破門而入該多好啊,都抓起來算了,一窩端得了,秦家的、盛家的、石家的,還有她自己,都判個死刑,刷刷刷一梭子掃過去,世界都清靜了。

就這么胡思亂想,翻來覆去,到凌晨三點鍾,終於受不了,三下兩下從睡袋里爬出來,穿好衣服圍好圍巾帶好手電出門,管它的,她要去找岳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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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那頭倒挺熱情,說是送的市立一院,具體病室不知道,季棠棠心說這倒不是問題,大不了一間間打聽。

真正的問題是她事先沒預料到的,沒出租車了。

這里不是上海北京這樣的不夜城,夜間運行的出租車特少,到了後半夜簡直就是罕見了,季棠棠在大街上凍了半天,也沒見過一輛車,無奈之下發了狠,決定直接走過去,幸好臨街口的機關單位有門房值夜的,大致問了方向之後籠著頭縮著脖子出發,權當是鍛煉身體了。

悶頭走了幾公里之後才發覺不對,她好像拐錯了方向,進了一條臟破的小街,街里頭還有一道一道延伸進去的小巷,有點像是上海的老式里弄,季棠棠在小街上打著電筒亂掃了一下,正准備原路退出去,忽然心里一動,又往前走了一段,手電打在入口處的牌子上。

昌里路。

這不就是石嘉信提過的那條路嗎?

季棠棠咬了咬嘴唇,朝小巷里探了探頭,正猶豫著是不是再朝里走走,里頭忽然就傳來腳步聲和人聲了,近了點時,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麻煩了啊師傅,你看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

那師傅倒挺有氣的:「知道麻煩了還半夜來找!不開門你還就不走了!什么人這是……」

那女人登時就來氣了:「哎哎,開鎖本來就是你工作,再說了,老娘不是多付你錢了嘛,有錢了還堵不住你嘴呢!」

這聲音聽著耳熟,語氣也熟,人到近前時,季棠棠往邊上讓了讓,抬眼看時,這女的一頭金毛,儼然就是她在旅館水房里遇到的那個。

半夜巷子口有人亂轉悠,本身也挺打眼,那女人瞅了季棠棠一眼,不過沒認出她來,翻了個白眼也就過去了。

季棠棠想了想,繼續朝巷子里走,半夜三更的,其它屋子都滅燈了,只一間還亮著,季棠棠估摸著這就是那女人住的地方了,她走到窗口,貼著玻璃朝里看了看,桌子凳子組合櫃,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正看著呢,身後腳步聲響,那女的送完人又回來了,看到季棠棠在門口東張西望的,她很是警覺:「干嘛呢你,想偷東西啊?」

季棠棠看看她,又看看這屋子,不知道為什么,她有強烈的直覺:她覺得這間屋子,一定就是石嘉信說的那間尤思待著的屋子!

那女的見她不回答,心里頭更是犯起了嘀咕,不過又不覺得她像是很有殺傷力,索性背對著她開門,門開了一個小縫趕緊擠進去,反手正要關門,忽然砰一聲,季棠棠單手把門給拍住了。

那女的急了:「想干什么呀你,搶劫啊,老娘一巴掌扇死你信不信?」

季棠棠笑嘻嘻的:「你屋子,不只你一個人住吧,還有個房間是不是?」

「關你什么事啊,有八個房間也不關你事啊。」

季棠棠一點都不生氣,她從口袋里抽出一張一百塊錢:「咱們在那個小旅館見過,我也住那的,那里臟的很,沒法住,讓我住一晚行不行?」

那女的愣了一下,看了眼紅色的鈔票,語氣緩和點了,但是並沒有見錢眼開的意思:「你有這錢,去找旅館住唄,我這又不開旅館。再說了,過兩小時天就亮了,開什么玩笑呢你?」

季棠棠又抽一張出來:「兩百,住一晚,行是不行,你說句話吧。我又不住你那間,再說了,你這屋里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我能把你桌子扛了跑了?兩小時,你賺兩百,劃算不劃算?你要不放心,你這晚上不睡覺唄,天亮我就走,怎么樣?」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打開了,順勢把兩張錢抽走,對著屋里的燈看了又看,季棠棠問起怎么稱呼,她答了聲:「大美。」

驗鈔完畢,她帶著季棠棠去另一間屋子,其實就是一間屋子隔開的,空間特別小,一張床一個梳妝台,還有一個無紡布做的簡易衣櫃,一進屋,季棠棠就打了個哆嗦,她問大美:「你不覺得這屋特別冷嗎?」

大美愛理不理的:「冬天當然冷了,你南方人吧,不知道咱這冷啊,我跟你講啊,沒暖氣的,也沒空調,你自己要住的。」

說完了扭著屁股轉身就走,季棠棠看梳妝鏡里她的背影扭啊扭的,突然就樂了,怎么說你也賺了錢了,還甩臉色給人看,至於嘛?

她在床上坐下來,順手拿過床頭一張相框照片看,里面的女人她見過的,死在盛影手下的那個——照片里頭卷發紅唇,金色眼影,風塵之氣盡顯,想起當時照面時,她倒是鉛華洗盡素面朝天的,這也是石嘉信吩咐的嗎?為了她的形象更像尤思靠攏?

大美是做小姐的,那這個女人想必也是同樣的職業了,石嘉信選她,應該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畢竟她們更容易被錢收買去做一些事情,而且,真的失蹤了,也不會有人想著報警去找吧?大美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了么:「報個屁警啊,報警我怎么說啊,說有個*的姐們不見了?你怕公安不知道我是*的是嗎?」

連同住一處的都不去找,還有誰會出頭呢?嫖客?

季棠棠苦笑,她抽開梳妝台的抽屜,里頭亂起八糟放了很多東西,口紅,衛生巾、粉餅、黑絲、刀片、掛著頭發的卷發梳子,還有包吃了一半的餅干,看得出也是個生活無序的,正想把抽屜關上,忽然停了一下,然後伸手進去,在抽屜的角落里摸出兩樣東西。

火柴和白蠟燭。

季棠棠的腦子里突然就閃過一個念頭,她抬起頭,看著梳妝台鏡子里的自己。

這個法子,她在古城時試過的,那時沒有成功,反而被雁子姐上了身,很是出了一陣亂子,但是現在,應該不一樣了,那時候她還菜鳥的很,也沒有什么能力,但是現在,應該是時機成熟了吧。

季棠棠猶豫了一回,走到門口,把門給關上,順手把燈也給滅了,大美坐在客廳里塗腳趾甲油,聽到動靜,抬頭朝這里看了看,嘀咕了句:「又搞什么幺蛾子。」

季棠棠在梳妝台前坐下,劃著火柴梗子點著了蠟燭,光焰躍動,鏡子里自己的臉忽明忽暗的,她用刀片小心地在掌心里劃了一道,盡管動作很輕,還是疼的噓氣,等掌心泛出血珠時,她把手掌貼在鏡面上,以鏡子里燭焰的位置為中心,劃了一個圓。

沒有借助任何的工具,但像是有什么在冥冥中做指引,這個圓畫的特別正,季棠棠心里有點底了,她看著鏡子里的燭焰,輕聲說了句:「我知道你在這里,這屋里特別冷,我媽媽告訴過我,當你覺得身邊忽然異常的冷,那是有鬼魂在升起。」

死一樣的靜默,燭焰突然亂飄,像是馬上要熄滅,鏡子里影影綽綽,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面目,但是始終沒有恢復成人的全貌——那是個被化屍鈴化了一半的女人,身子的另一半,血混著皮肉,像是正在融化。

作者有話要說:小棠子,要hold住,天亮就可以去找小峰峰玩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