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7章(1 / 2)

怨氣撞鈴 尾魚 2833 字 2020-11-07

AK小說 www.06ak .com,最快更新怨氣撞鈴最新章節!

按照原計劃,在甲絨待一天就該繼續上路的,但是因為岳峰突如其來的「高原反應」,季棠棠堅持多待兩天,用她的話說,岳峰原本是沒高反的,突然有了症狀,必須重視,而且他是要開車的,更加得休息好。

岳峰也沒堅持,葉連成這事出的太突然了,他整個人都亂了,壓根沒緩過來,在甲絨多待兩天也好,讓他理理目前的情況,還有,這事該不該給棠棠說呢?就算真得說,現在講合適嗎?

細細想來,好像距離他告訴她父親是秦家人這個毀滅性的消息還沒幾天,跟季棠棠認識以來,總像被看不見的手推著捻著,壓迫的喘不過氣來,感覺上,季棠棠能安下心來舒舒服服的日子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難得她這兩天像個普通的姑娘,臉上終於有笑影兒了,就不能多讓她舒心兩天嗎?

他心里這些百轉千回的念頭,季棠棠是完全不知道,岳峰既然不舒服,她也就不拉著他到處走,老老實實待在多吉家里,幫著卓瑪搗酥油、做糌粑,更多時候,是陪著岳峰在屋里看碟,除了《西游記》和《還珠》,多吉的碟片盒子里還有幾張風景碟,季棠棠特意挑了九寨的出來,翻來覆去的看,指著屏幕一個個問岳峰:「去這兒嗎?去這嗎?去這嗎?」

問的小心翼翼的,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岳峰真心覺得,自己要是答個不字,她下一秒都能哭出來。

岳峰一個個給她肯定的答復,季棠棠開心壞了,摟著岳峰的胳膊說:「介紹里說西游記片尾的那個瀑布,拍的就是九寨的諾日朗瀑布,要是毛哥和神棍在就好了,咱們也在瀑布前頭擺個西天取經的隊形,多找樂啊。」

岳峰把她摟過來,下巴蹭蹭她頭發,終於有了個可以說服自己的決定:如果葉連成的事不得不說,那也在九寨之後說吧,讓她先放開了玩兒。

兩天後,終於離開甲絨,季棠棠很是依依不舍,離開那段顛簸的破路上省道之後,她就窩在後座一角蔫蔫地提不起力氣,岳峰偶爾從後視鏡里看她,真心覺得好笑:「棠棠,你這幾年走走停停的,聚散離合都看慣了,不至於這么失落吧?」

季棠棠很惆悵:「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頭空空的。」

岳峰壞笑著,聲音里忽然多了幾分曖昧:「是不是因為那里發生了你難忘的事情,嗯?」

季棠棠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岳峰說的是什么,臊的整張臉都紅了,有心撲上去揍他,又顧及他在開車,不敢亂鬧,只好沉著臉生悶氣,偶爾跟他在後視鏡里目光相觸,看到他滿臉的促狹,更是恨的咬人的心都有了,正想沖他齜個牙以示威脅,岳峰把手機從前頭扔過來了:「固話,不知道哪打的,接一下。」

季棠棠接過來一看,號碼有印象,接起來一聽,果然是神棍,神棍明顯的不高興:「怎么又是你啊,小峰峰呢?」

季棠棠罵:「那天岳峰那么吼你,你還厚臉皮找他,我可是好聲好氣跟你說話的,你反而嫌棄我,你說你賤不賤?以後休想我給你好臉色看!」

岳峰在前頭忍不住笑,心說不容易啊棠棠,你終於找到和神棍的相處之道了。

被她這么一點,神棍好像也發現自己是有那么點理虧,哼唧了一陣之後,反過來說她:「小棠子你怎么這么小氣呢,真正的朋友之間,怎么能計較這種小事呢?」

季棠棠被他噎的直翻白眼,橫豎在車上無聊,她這次倒是樂意跟他多聊會:「你在哪呢現在?你那段人鬼情未了掀過去沒有啊?」

神棍又哼了一聲:「我打電話來就是說這事的,我要進山了,估計沒個一個月出不來,讓小峰峰不要惦記我。」

季棠棠臉上的肌肉直抽抽,心說岳峰可從來沒有表現出過惦記你的任何跡象:「你進山干嘛,挖礦啊?」

神棍的聲音居然透出羞澀來了:「我去給我心上人掃墓,再獻束花。」

征求過人家意見沒有,居然就恬不知恥把人家稱為心上人了,季棠棠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是在跟他認識沒幾個鍾頭就被他單方面升格成知音,也只好忍了:「掃個墓要一個月啊,你是去掃墓啊?盜墓也不費這么多功夫吧?」

神棍不高興了:「你懂什么,她那墓不好找。」

季棠棠費了好大功夫,才搞明白原來神棍心上人的棺材是在類似放置懸棺的高處——她原本是歪躺著打電話的,越聽越覺得奇怪,漸漸就坐正了:「你在哪呢,河南對吧,我聽說懸棺是福建武夷山那邊的,河南這種內陸的小村子,怎么會有懸棺呢?」

對她的內行,神棍表示很欣慰:「所以我們才要探索啊,有疑問才要探索,有探索才有進步啊。」

有疑問才要探索……

季棠棠忽然沒來由地想到「疑義相與析」這句話了,一陣臉紅心跳,好不容易穩下神來,神棍還在那頭喋喋不休:「……聽說她是自己要求把自己釘在棺材里的,也就是說進棺材的時候還沒死呢,太凄美了對吧小棠子,我冥冥中有種預感,這樁陳年舊案,就等著我這個有緣人前去揭開謎底。」

季棠棠沒好氣的同時又有點擔心:「哪有人沒死就要進棺材的啊,聽的怪瘮人的,是不是僵屍啊?你要進山去找,帶防身的東西沒啊?我跟你說啊,你別看人照片長的好看就放松警惕啊,你看電視里,吸血鬼都挺好看的,可是殺起人來,那個狠勁。」

神棍感動了,他覺得季棠棠說的太有道理了:「小棠子你想的太全面了,我們不能因為外表就放松警惕,我待會找把菜刀去,總之你放心吧,等我從山里出來,第一個就給你們打電話報平安。」

中午在路邊餐館停車吃飯,聽岳峰和店老板的聊天內容,這段路應該後來修過,比岳峰上一次來好走的多,按照這速度,下午三四點就能到九寨了。

等上菜的時候,季棠棠問岳峰:「那咱到了之後住哪啊?」

岳峰擺弄著手里兩根筷子:「朋友那唄,九寨我有開客棧的朋友。」

季棠棠很有點神往:「跟毛哥似的?」

岳峰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筷子交叉成斜的十字,正好把陰惻惻的眼神框在里頭:「這個賤人,你得跟他保持距離。」

岳峰的這個朋友叫鄭仁,跟他差不多年紀,據說長的也過得去,在九寨開一家很有情調的家庭旅館,布置的極富藝術氣息,當然這藝術氣息不是來自他,而是來自眾多跟他有曖昧情愫的學畫畫學音樂學設計的女子。

而鄭仁之所以有錢開家庭旅館,來自兩個女朋友的付出,第一個是比他大二十歲的香港女人,據說是畫油畫的,她出了蓋旅館的錢,旅館快吊梁的時候兩人掰了;第二個是比他大十來歲的深圳女人,做玉雕的,她出了旅館裝修的錢,裝修好了她老公找來,女人眼淚汪汪的走了。

季棠棠聽的眼都直了,她咽了口唾沫:「這男人不至於吧,他用感情……騙女人的錢?還是已婚女人?男小三?」

岳峰讓她別瞎猜:「到底是真感情,還是有預謀的,誰都不清楚,你也別亂下判斷,保不准只是巧合。這個死賤人,色胚一個,你保持距離就行。」

岳峰嘴上這么說他,但語氣里沒有那種真鄙夷的意思,季棠棠有點好奇:「你跟他怎么成朋友了呢?」

「棠棠,咱們看一個人吧,不能單純從一個方面去下定義,你在路上也走了挺久的,該知道人其實是很復雜的生物,沒有什么純黑純白的,私生活怎么樣,不影響在整體方面他還算個好人你懂嗎?我給你講講怎么跟他認識的吧。」

過程其實也挺簡單,岳峰上次來九寨,加油計算失誤,半路耗沒了,黑燈瞎火停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朋友們都離得遠,沒法就近幫忙,想攔過路車,沒一輛停的——只有這哥們,開了輛破摩托經過,問清楚情況之後離開,半小時之後,又轟隆隆開著摩托開了回來,外加一桶汽油。

岳峰回憶的時候,嘴角不覺上揚,看來雖然嘴上損的厲害,交情還是不淺的,季棠棠伸手出去摸了摸他腦袋:「不容易啊,一桶汽油就把咱峰子的心給勾走了啊,要再加桶柴油,還不得以身相許啊?」

岳峰氣壞了:「棠棠,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能摸我腦袋?」

上菜了,季棠棠若無其事的把手縮回來,筷子在碟子邊上頓頓齊:「岳峰我告訴你,做我男朋友,只有兩個要求,第一得能摸頭,第二得是男的,排名有先後,你自己掂量吧。」

————————————————————

下午三點多,車子到了九寨溝口的彭村,雖然時候是淡季,但彭村的商業氣息還是很濃,賣藏飾特產的商店一家挨著一家,旅館賓館乃至星級酒店擠擠簇簇,打眼看過去,倒像一個小縣城了,岳峰的車子左拐右拐,最後進了一條窄窄的巷道,盡頭處一幢裝修很別致的房子,頂上掛下一串老式風燈,每個燈上有個墨筆的纂字,合起來是「酒傾軟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