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我能理解。」莫離搖搖頭,一臉嚴肅的道:「相爺,天下米糧,一米一菜都是老百姓這么辛苦,一把家肥,一挑水的伺候。這種臭烘烘的東西,我是花銀子買回來的。這於老百姓來說,它不是臭,不是臟,它代表著能豐收。」
莫離站直了身子,手握著鋤頭柄,走到山邊,伸手指向村里,「你看那些正在田里干活的百姓,沒有會嫌棄這家肥。你再看他們一擔一擔的挑水澆灌稻田,沒人有過怨言。」
沈正德走過去,站在她身旁。
沉默不言。
莫離又問道:「他們很辛苦,是不是?」
沈正德點頭,「是。」
莫離聽著,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可他們這么辛苦依舊吃不飯穿不暖,今天碰上了旱情,他們或許連上交的田租都給不起。秦家庄的田租已免,可朝廷這邊還有。」
「阿離,這種朝堂之事,不是你我能改變的。國之安,就需要將士,將士就需要軍糧,而軍糧只能來自百姓。」
他扭頭驚訝看著莫離。
這一番說辭,他不得不對這個女兒又重新審看。
她心懷百姓,懂百姓之苦,諒百姓之不易。這樣的胸懷,不是他那幾個養在深宅里的閨女能有的。
就是那兩個兒子也沒有。
他突然有些自豪,又有點失望。
如果莫離是個兒子,那該多好,他沈正德就後續有人了。想到家里那個不成器的嫡子,內斂的庶子。
他頭疼!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這叫變通。」莫離輕嘆了一口氣,扛著鋤頭走向另一棵樹。
沈正德搶先去提畚箕,跟在莫離身後。
剛才那一段插曲之後,他感覺這家肥也不是那么的臭了。這臭味也變得能忍受了。
「怎么施肥?你說,我照做!」
今天,他也感受一下百姓之苦。
莫離愣了一下。
沈正德瞧著,笑了,「不必如此驚訝,我沈正德也是能屈能伸的人。你別以為這點家肥就能把我嚇著了。」
她聞言,噘嘴:「只是施個肥,哪個小老百姓不會?相爺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可不想逼你。」
「你?」沈正德笑著搖頭,「你這丫頭,真是的。你跟我說話就不能少帶點刺嗎?」
「嫌難聽了?」莫離反問:「剛才不是能屈能伸嗎?」
「忠言逆耳。」
「拭目以待。」
兩人說完,眼神都緩和了一些。
莫離熟練的除草,松土,在樹的旁邊挖了一圈不深不淺的溝,「把家肥尚沿著這個溝灑,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開始吧。」
她不客氣的開始使喚沈正德。
他自己送上來的,不使喚,太浪費。
沈正德說歸說,現在真要動手了,他又有放不開了。他低頭看著畚箕里的家肥,手微動,又僵住,手又動,又僵住……
莫離彎腰抓了一把家肥熟悉繞圈灑下,然後蓋上土,還有剛除的草。
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猶豫。
她伸手提過畚箕,走向旁邊。
「你還是回去喝茶吧。我這個忙,你還真幫不上。」
沈正德面露尷尬,連忙跟上去,「我可以的!剛才只是有點……反正,我現在一定可以。」
莫離睨了他一眼,很快就挖了一個圓溝,然後抬頭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快點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