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江湖再見(最終章)(1 / 2)

少年歌行 周木楠 4431 字 2020-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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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訣太子敖玉,還未即位,就儼然已經是南訣的君主了。難怪就連當年的蕭瑟,都不敢小看這個家伙。」蕭凌塵望著城下不遠處駐守著的幾十萬大軍,忍不住感慨道。

薛斷雲嘆了口氣:「援軍若是再不來,怕是我們都要葬生在這里了。」

「戰死沙場,也是我們的幸運了。只是以南訣如今的架勢,怕是要打到天啟去,到時候我們就不是戰死沙場的勇士,而是亡國的罪臣了。」-蕭凌塵輕輕搖頭,「天啟那邊有消息傳來了?」

「有兩個消息,都是好消息,小王爺想先聽哪一個?」薛斷雲笑道。

「這個時候了,竟然有好消息,還是兩個。我有點擔心你在騙我,先聽先到的那個消息吧。」蕭凌塵苦笑。

「明德帝死了,據說天啟城爆發了一場謀亂,一夜之間被平息,但三日之後,明德帝就駕崩了。」薛斷雲說道。

蕭凌塵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後長嘆了口氣:「這又算是什么好消息,都事到如今了,我還期盼著他能早點死嗎?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他要死了,不是雪上加霜,亂上加亂嗎?兩軍交戰,君王病死,亂了軍心,這仗怕是沒法打了。」

「這就得看第二個消息了。」薛斷雲走向前,望著下面的軍隊,「援軍來了。」

「多少?」蕭凌塵眼睛一亮。

「二十萬。」薛斷雲答道。

蕭凌塵眼睛於是更亮了:「領軍的是誰?」

「大將軍程落英,監軍。」薛斷雲頓了頓,賣了個關子,「永安王,蕭瑟。」

「好啊!」蕭凌塵猛地拍了一下城牆,「那小子真有他的,沒信錯他,有這二十萬援軍,還有蕭瑟的助陣,媽的,敖玉,給我等著吧!」

南訣營帳。

長發散落,穿著黑色軟甲的太子敖玉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幽幽地問座下的將士:「今日他們還是死守不出?」

將士答道:「是。看樣子他們已經明白正面無法和我軍相抗,只能龜縮在這座城里。全靠太子親自領兵,太子果然是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我輸過的。」敖玉喝下了杯中的酒,「還是在天啟城中輸的,昨日我們攻下的那座城,就是當年我輸走的那座城。我很好奇,他還能不能再從我的手里把它奪回去。」

「殿下,那邊傳消息來了。」一個穿著黑衣的從者沖進了營帳,走到了敖玉的身邊,輕聲說道。

敖玉揮手示意營帳內的人都離開,只剩下了他和從者兩個人。從者低聲道:「蕭羽敗了,明德帝也已經死了,如今蕭瑟正帶著援軍沖這里來。」

敖玉忽然朗聲長笑:「好!好!好!」

這連續的三聲「好」讓從者有些不解,他惑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屬下不知好在何處?」

「蕭羽是什么樣的人?不過一個空有野心,心腸狠辣卻目光短淺的家伙罷了,我能寄希望予他,不過是因為瑾宣大監支持他。但是我心里覺得能和我平起平坐,能和我一起爭奪這天下的只有蕭瑟啊。」敖玉摸著腰間那把鎖鏈鐮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能夠再次相見,還能相見在戰場上,真是忍不住有些熱血沸騰啊。對了,明德帝死了,新君登基了?」

「沒有,龍封卷軸在蕭瑟手上,但他沒有登基。」從者回道。

敖玉笑道:「看來是想用這場戰爭的勝利,來做他登基的基石啊。蕭瑟,蕭楚河,有意思。」

「那天啟城那邊……」從者猶豫道。

「敖旭,你以後要記住一句話?」

「殿下請講。」

「陰謀詭計永遠只能起到一些小助力,最終決定這天下歸屬的,還是那刀刀見血!」

次日清晨。

戰鼓長擂。

敖玉在營帳中猛地睜開眼睛。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北離的軍隊忽然開始沖鋒了!」

「是他們的援軍到了?」

「是。屬下已經派人做了准備,可是沒想到……消息昨日才到,他們今日就到了,而且沒有做片刻歇息,直接開始沖鋒了。」

「是他的作風,一鼓作氣,絕不拖泥帶水。」敖玉提起了身邊的鎖鏈鐮刀,「備馬,讓我上陣,親自會一會他。」

「怎么來得這么快?」蕭凌塵一邊策馬跟上,一邊吼道,「也不歇息一下?」

「不歇息了。也不用什么戰術,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提升一下軍心。打完就跑,知道沒?」蕭瑟朗聲道。

蕭凌塵怒道:「我琅琊軍虎狼之師,你這卻是狐狸做派。」

「躲在城里幾日不出來,你這虎狼之師已經成了烏龜之師了。」蕭瑟笑道,猛地一踢馬肚,朝前奔去,「將士們,為了北離的榮耀!」

全軍同吼。

「有的人真的生來就是做將軍的。」程洛英感慨道,「我覺得才過去沒幾日,我的洛城軍,已經變成他的了。」

蕭凌塵看了一眼這個與自己算不上朋友的人,搖頭道:「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應該這么說:有的人生來,就是做皇帝的!」

蕭瑟持著天斬劍一路劈殺過去,直到另一側,一匹鮮紅色的駿馬隨著似乎飛濺的鮮血沖襲而來。坐在馬上的人一身黑色輕甲,手中一根鎖鏈連著一柄鋒利的鐮刀,所過之處,鮮血飛濺。

「敖玉。」蕭瑟微微皺眉。

「蕭楚河!」敖玉笑著喊道。

當年,敖玉作為使者造訪天啟城,當時的他如日中天,被譽為南訣過幾十年來最富才干的皇子,為人狂狷傲慢,在天啟城內列下擂台比武,戰無不勝,擺下賭桌豪賭,一擲千金,卻最後折在了蕭瑟的手里。這個仇他記了很多年,這一次,他要拿回來!

鐮刀猛地飛了過來,蕭瑟拔劍,一劍將它打了回去。

「是柄好劍,叫什么名字?」

「天斬!」

敖玉一驚:「天斬?」

蕭瑟拔劍躍起,高喝道:「沒錯,就是你此刻心里想到的那柄天斬!」

明德二十三年,南訣北離交戰,南訣發兵六十萬,北離軍隊連敗三城,退於零落城內三日不出,得援軍二十萬趕到。永安王蕭瑟率軍突襲,大勝而回。

然而,這只是第一日。

漫長的戰爭還在延續。

天啟城。

肅穆蕭冷的氣氛仍然圍繞著這座世上最繁華的城池。

邊境仍在大戰,國喪還在繼續,天啟城內的酒館、妓院、賭坊都暫時關了門,就連一向門庭若市的千金台都撤了賭桌。

屠二爺坐在無比寂寞的大堂里,微微有些惆悵:「新君一日不登基,這國喪怕是一日不止。蕭瑟趕快回來當皇帝啊,我還指著賺錢呢。」

天啟城門之外,幾輛馬車正停在那里。

這幾日,天啟城的進進出出都無比的嚴苛,但是這一隊人,卻沒有人敢攔他們。

十二位白衣劍客,來自雪月城。

還有那如今不僅在天啟城,就連在整個天下都頗有名氣的紅衣劍客雷無桀,還有槍仙之女司空千落,以及大將軍之女葉若依。誰都知道他們和永安王蕭瑟的關系,而永安王蕭瑟,則是許多人心中的下一位北離國主。

「就送到這里了吧,我們此行回雪月城,暫時應該不會離開了。你們若天啟城的事了了,可以來雪月城里找我們。」雷無桀笑著和送行的人說道。

謝宣,李凡松,飛軒以及那白衣紛飛的和尚都特地前來送別。

「和尚,你不回你的天外天?」雷無桀問他。

無心雙手合十,正正經經念了聲佛號:「師兄回寒山寺了,母親被洛先生帶去慕涼城了,天啟的事了了之後,我先去寒山寺住幾日,再去慕涼城,順道就回天外天了。」

「冥侯和月姬呢?」雷無桀問道。

「他們是殺手,你是正道雪月城弟子,不是一路人。大家就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不必心心相惜,也從來不是朋友。」無心笑道。

「殺手就是絕情。」雷無桀抱怨了一句,又對謝宣說道,「謝先生你們呢?還有什么打算?」

謝宣回道:「我與他們還會在天啟城內住上幾日,到時候飛軒還會留在欽天監繼續學習道法,我與李凡松會四處雲游,雪月城的百花會,我們自然還是要去的。」

「那就恭候謝先生大駕。」雷無桀抱拳道。

「其他兩位姑娘呢,怎么今日也不出來告別。」謝宣笑道。

「葉姑娘剛才還說要和你們告別,但是這幾日太累,剛剛我發現她睡著了,便也就不叫醒她了。至於司空師姐……大概還在生氣吧。」雷無桀搖了搖頭,最終做了告別,「那么各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雷無桀回到了馬車上,看到司空千落猶然一臉不滿的樣子,不禁苦笑了一下:「師姐,放心吧。蕭瑟那家伙如今都是快玄境的人了,還拿著天斬劍,不會有事的。」

司空千落怒道:「我們去南訣城!」

「去雪月城!」雷無桀無奈道。

「去南訣!」

「好,師姐那你認識去南訣的路嗎?」

「不認識。」

「我看過圖紙,我認識。那我們就去南訣,以我認路的能力,這場雪下完的時候,估計就會到雪月城了!」

雷無桀猛地一揮馬鞭,馬車朝前狂奔而去。

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叮叮當當,似是什么樂器的聲音。

雷無桀扭過頭,看到城牆之上,一個提著劍匣的少年面前十二柄飛劍一字排開,那人正用手指輕輕地彈著。

「飛劍還能當樂器用呢。」雷無桀笑了笑,將頭轉了回來,再一甩馬鞭,「期待再相見的那一天。」

「期待再相見的那一天,我們真正地比一次劍。」很快就會被這個江湖稱為無雙劍仙的年輕城主收起了劍匣,輕聲喃喃道。

白王府。

蕭崇這幾日過得並不安靜,因為府上的訪客一波接著一波,蕭羽死了,蕭瑟出征了,整個天啟城里唯一能夠做主的王子只剩下他了,更何況此時他和蘭月侯是如今的監國。但是除了公事求訪以外,他一律不見,而前來求問公事的人一旦想開啟另外的話題,他就會揮手送客。

沒有人知道此刻蕭崇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就連他身邊的侍童小太監玄同也不知道。

但今日的客人,卻似乎由不得他不見,因為來的是瑾宣大監,他手握龍封卷軸,從名義上說,他有點似先帝的托孤大臣,地位非凡。

「給大監看茶。」蕭崇於正殿之內見了他。

瑾宣坐了下來,笑了笑:「殿下這幾日是否一直都在等我?」

蕭崇坦誠道:「是,我一直都在等大監來找我。」

「如今蕭瑟在外,另一份龍封卷軸在我手中。」瑾宣從袖中掏出了那一份卷軸,上面印著龍漆,看著並沒有打開過。

「大監沒有打開過這份卷軸?」蕭崇惑道。

「先帝說這一份僅做留存,不要打開,而蕭瑟那份,我已經看過,所以,皇位是誰的,我已經知道了。」瑾宣笑道。

「哦?」蕭崇挑了挑眉,「是誰的?」

「可以是殿下您的。」瑾宣笑了笑。

蕭崇正襟危坐:「但聞其詳。」

「如今卷軸在我手中,天啟城也只有你一位皇子,此刻你登基,名正言順,蕭瑟就算打了勝仗回來,也得承認這一切名正言順。否則,就是謀逆。」瑾宣緩緩道。

蕭崇長嘆一聲:「大監是想與我結盟?可你曾經是老七的人。」

「我是陛下的人,被安排在赤王殿下身邊,不過是借著入局的機會,看清楚這些黨爭之人,並且幫陛下一一除去。」瑾宣答道。

「是嗎?可我覺得,當父皇病倒以後,大監就是那一手扶持赤王的人啊,只不過手握這一張免死金牌,靠著父皇的命令,做真黨爭之事。不然僅是為了監視黨爭,大監你做得可太過於入戲了。最後拋棄蕭羽,重新變成帝黨,是仗著父皇對發生的這一切並沒有那么了解吧。」蕭崇喝了口茶,幽幽地說道。

瑾宣輕輕放下了茶杯,收起了笑意:「我們都是窮途末路的人,蕭瑟若打了勝仗回來,我們都沒有退路。」

「你說錯了,蕭瑟若失敗了,我們才沒有後路。國破人亡,家都沒了,還退到哪里去?大監!」蕭崇正色道。

「看來白王殿下並不想和我合作。」瑾宣收起了卷軸。

蕭崇搖了搖頭:「可剛才說的那一句,我一直都在等大監的到來,卻是真的。」

瑾宣一愣,猛地起身。

正殿的大門卻已經被關上了。

怒劍仙顏戰天,儒劍仙謝宣,天外天無心,無雙城無雙,以及掌香監瑾仙。天啟城內的高手幾乎都已集結於此。

瑾仙拔出了腰間的風雪劍:「師兄,這一切該結束了。」

瑾宣朗聲長笑,垂首道:「好!」

是日,大監瑾宣因試圖謀逆被關入大理寺天獄。

三日之後,瑾宣於天獄中消失無影,從此下落不明。

而他的那封龍封卷軸,此刻就被擺在白王府蕭崇的寢殿的桌上。蕭崇在燈下坐了許久,最後終於還是拿起了那封卷軸,伸到燭火邊,輕輕地晃了一下。

龍漆掉落,卷軸緩緩展開。

蕭崇看著上面的名字,愣了許久。

邊關不斷傳來大捷的消息,雖偶有小敗,但總歸是給了北離的民眾一些安定的情緒。天啟城的那種肅穆漸漸散去了,蘭月侯望著南方,悵然道:「該回來了吧。」

蕭瑟帶著援軍離開後的兩個月十一天,失去的城池終於全部被收復。蕭瑟策馬走到那座城外,高喝:「敖玉。」

不再是那般氣定神閑,頗有些狼狽的敖玉代表著南訣從軍馬中走了出來。

「我的城我都拿回來了,你的城我不要。和談吧。」蕭瑟說道。

敖玉一愣,此刻北離的軍隊可以說是士氣正濃,正是趁勝追擊的好機會,可沒想到蕭瑟竟然率先議和,他冷笑:「為什么?」

「我本來就不是來打仗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蕭瑟打了個哈欠,「打仗這樣的事,我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