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看去。」
一行數人往靈芝家去了。
靈芝家男人叫劉任達,開麻將館的,警車就停在了他家門口,丁強也在他家,警察一次抓了倆。
劉任達被兩位刑警扣著押出來,他一路掙扎,氣焰不小,大聲嚷嚷:「放開我!你們憑什么抓人!」
彭建國摁著他的頭,讓他老實:「憑你是嫌疑人。」
劉任達面紅耳赤地叫囂:「我們說得還不夠清楚?李權德父子不是我們殺的!」
丁強也咆哮,大喊冤枉,大喊警察胡亂抓人。
彭建國給同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把丁強押上車,他給劉任達上了手銬:「八年前,紅角制煙廠的後山,還記得吧。」
劉任達一時忘了掙扎,愣住了,過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彭建國反扣住他的手:「那就上警局慢慢說。」
他扭頭怒喊:「你們有證據證明我殺人嗎?」
彭建國腳下停住:「你怎么知道是殺人案?我可還沒說呢。」露餡兒了吧。
劉任達眼神飄忽:「我、我隨便猜的。」
彭建國懶得跟他磨蹭,一把把人往警車上推:「上車。」
劉任達一只腳剛抬上車,整個人突然僵住了,他瞠目,瞳孔放大,望著車對面,難以置信:「你、你——」
對面的人戴著寬大的衛衣帽子,路燈在左邊,半張臉隱在暗處,他慢慢悠悠地走近:「還記得我嗎?」
劉任達張嘴結舌。
他一字一字,陰森入骨,猶如從地獄里盪出來的索命亡靈,他說:「我是白秋的兒子,阿黎。」
那一年的冬天,阿黎十歲,他下學歸來,天陰陰,雪花夾著冰粒子,稀稀落落地飄下來了。
阿黎喜歡雪,蹦蹦跳跳往家里跑,邊喊著:「媽媽。」
「媽媽。」
「媽媽,下雪了!」
他推開院門,撞到了人,往後絆了一腳,摔在門檻上。
對方是個高高壯壯的中年男人:「你就是白秋的兒子,阿黎?」男人膚色黝黑,長了一雙金魚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長得真像啊。」
那時候的劉任達三十五歲,第一任妻子離世沒多久,是個鰥夫。他身後還有兩個人,一高一矮,都面色泛紅,衣衫不整。
阿黎從地上站起來:「你們是誰?」
「我們?」三十七歲的李權德說,「我們是你爸爸請過來做客的牌友。」
他們三人當中,丁強性子最急,他把褲子拉鏈拉上,嚷嚷:「別磨磨蹭蹭的,趕緊走。」
三人結伴走了。
大片的雪花落下來,壓在院子里的枝頭上,阿黎把書包扔了,拼命往屋里跑。
「媽媽!」
「媽媽!」
他推開房門,看見母親躺在地上,身上只蓋了一件衣裳,母親嘴里塞了布,眼里含淚,在沖他搖頭,用力搖頭,讓他不要過去。
阿黎愣在原地,手握成拳頭,慢慢攥緊。過了幾秒後,他去抱了一床被子,蓋住母親的身體,然後跪在母親身邊,把她嘴里塞的布扯出來,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
「阿黎,」母親眼睛看不見,漂亮的一雙杏眼木訥無神,「媽媽沒事,你出去,出去等媽媽。」
他跪著,一動不動,十歲的孩子卻有著那樣千瘡百孔的眼神,他的眼睛很像母親:「他們欺負你了是不是?」
他沒有哭。
母親在哭:「沒有。」她那雙看不見人的眼睛不會說謊,眼淚一個勁兒地往外涌,「阿黎,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怎么會沒事,她手上、身上全是傷痕。
阿黎張開手,抱住母親,像個大人一樣,輕輕拍著她的頭:「媽媽別怕,阿黎很快就長大了,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他在發抖。
到底還是孩子,他拼命忍,還是哽咽了:「別怕,媽媽別怕……」
母親抓著被子,嚎啕大哭。
那天晚上,阿黎摔了存錢罐,拿出了里面的硬幣,那是他和母親所有的積蓄,他去小賣部,買了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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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自己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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