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里有點疼。
他直說:「你想說什么?」
秦昭里言歸正傳,說正經的:「如果有什么問題,就去治,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不用學電視里為愛成全的那一套。」
戎黎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什么意思?」
這些話其實不該秦昭里來說,最好是男性長輩來說,但溫時遇也不在,徐伯臨就算了。
秦昭里盡量說得放松隨意:「不育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不要諱疾忌醫。」
「誰跟你說我不育了?」
難道不是?
「杳杳剛剛哭了,嘴里一直念著為什么沒有懷孕。」秦昭里疑惑,「不是孩子的問題嗎?」
戎黎安排貨車假死的事情徐檀兮誰也沒透露,連秦昭里都沒說。
「跟孩子沒有關系。」戎黎看著病房里,側臉的輪廓被燈映在牆上,骨相流暢,「是我的問題。」
怪不得她最近那樣主動,原來是想要孩子,她怕自己會松手,想多要一個籌碼。
感情的事冷暖自知,秦昭里沒有追根究底,就提醒了句:「不管什么問題,不要輕易分手,杳杳她很愛你。」
「我和徐檀兮不會分手。」戎黎這樣說。
秦昭里沒再說什么,走到一邊去給姜灼打電話,說她今晚不回家。
戎黎回了病房,蹲到床邊,他怕驚擾徐檀兮,把呼吸放輕,看了她一會兒,小心地湊過去,在她嘴角輕吻了一下。
她立刻睜開眼睛。
戎黎愣住。
她問:「我是誰?」
這是送命題。
不能說棠光,因為他親了。
他跟做錯了事一樣,抬起眼皮看了她好幾次,邊後退邊說:「你是徐檀兮。」
他正後退著,脖子被抱住了。
徐檀兮把他拉過去,讓他低下頭,她仰起下巴,唇碰到了他的。
戎黎一動不動,有點僵硬。
她主動,勾住他的舌尖用力地吻,吻完後推開他:「不是想吻你,是我嘴里很苦。」
戎黎呆住了幾秒:「哦。」他蹲著靠過去,手肘撐在病床上,「還苦嗎?」
「嗯。」
他剝了一顆糖,放進嘴里,咬碎了俯身,繼續吻她。
她眼睛又紅了,又有兩只手來拉扯她,一邊提醒她清醒,一邊讓她不要管了,兩邊扯得她很難受,腦子里亂七八糟,留戀、矛盾、愧疚,還有自我厭棄,各種情緒都在拉扯她的神經。
她推開戎黎,轉頭不看他:「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戎黎盯著她側臉看了一會兒,沒說什么,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他起身。
走到門口,他回頭:「杳杳。」
她背對著他。
「要不要我去自首?」
她手抓著被子,用力攥緊了。
病房里很安靜,戎黎的的聲音很輕:「等我把罪贖清了,你就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不好。」她突然坐起來,帶著哭腔凶他,「不准去。」
「你會跟我離婚嗎?」
她沒有回答。
戎黎站在門口,病房里光線不夠,他只看得清楚她,她瘦了好多,因為瘦了,不怎么穿她喜歡的旗袍了,頭發也是亂的,眉毛沒有描,臉色蒼白,眼睛哭紅了。
她平時很愛美。
戎黎不知道怎么辦:「不要折磨你自己,你可以打我、罵我。」可他家的小淑女不會打人罵人,「你要我怎么做?」
徐檀兮沉默了會兒,說:「我們暫時分開。」
「不分。」
「先生,」她眉眼溫柔,像江南三四月的雨,「不要逼我,讓我緩緩。」
戎黎妥協了:「好。」
她坐在病床上,目光安靜地看著他,囑咐說:「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抽煙。」
「嗯。」
「要去五叔公那里看腿,要做按摩,要敷葯。」
她知道他腿又疼了,他剛剛蹲著後退的時候,右腿趔趄了一小步。
「嗯。」戎黎說,「那你不要生病。」
她點頭:「你不要走得太遠。」
「我就在程及家。」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溫柔的眉眼嚴肅起來:「不可以去自首,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