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聲音有一點點沙啞:「早啊。」
戎黎去給她倒水。
孟滿慈把溫在鍋里的炒粉和白粥端出來:「過來吃早飯。」
徐檀兮坐下:「我爸他們呢?」
戎黎挨著她坐下,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樣子。
他現在有多乖,剛剛在浴室就有多狠、多重。
「工作去了。」孟滿慈盛了兩碗米粉放在桌上,「粉是你外公炒的,嘗嘗看。」
任玲花在剝雞蛋,剝好了放到盤子里。
徐檀兮吃相很斯文,小口小口的。
孟滿慈又給她盛了一小碗白粥,夾了半顆蛋放到她碗里:「味道還可以嗎?」
洪正則拿起一顆棋子,豎起了耳朵,裝作在思考棋局的樣子。
徐檀兮說:「味道很好。」
洪正則露出了大殺四方的笑容,他輕輕松松落子,用運籌帷幄的姿態下了一步臭棋。
炒米粉里放了肉絲、白菜絲、青菜,還有胡蘿卜絲。
配菜是祁長庚切的。
戎關關把肉絲挑出來吃,把胡蘿卜都撥到一邊:「外婆,我不想吃胡蘿卜。」
他跟哥哥一樣,不喜歡吃胡蘿卜。
孟滿慈笑得慈愛:「挑給你哥哥,他要多吃點胡蘿卜。」
戎黎:「……」
他想拒絕,但他不敢。
晴天也說不要胡蘿卜,最後胡蘿卜都進了戎黎碗里。
對此,祁長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相信,只要功夫下的深,夜盲治標又治根。最後他贏了這局棋,輸了棋的洪正則哼了兩句:我是一個兵,愛國愛人民,革命戰爭考驗了我,立場更堅定……
佟芷怡夫婦昨晚回了自己家,老人小孩在這邊留宿了。晴天和大風念得是私立幼兒園,和戎關關不是一個學校,早飯過後,祁長齡送姐弟兩個去學校。
晴天好舍不得戎關關,走的時候淚眼婆娑。
戎關關的書包也收拾好了,徐檀兮他們該回去了。
任玲花從廚房出來:「杳杳,平時你們自己做飯嗎?」
徐檀兮點頭,說會做晚飯。
「誰做飯?」任玲花用眼尾的余光瞥戎黎。
戎黎說:「我做。」
這就對嘛。
任玲花把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我後院種了不少蔬菜,你們要不要帶點回去?」
徐檀兮說好。
任玲花退休之後沒事干,不僅種了菜,還養了雞,反正家里院子大。她拿了個大塑料盒,往里面鋪上米,再放上土雞蛋。
「我養了好幾只母雞,雞蛋吃不完,你們別上外面買了,吃完了我再給你們送。」裝完雞蛋,任玲花特別囑咐,「尤其是關關,他在長身體,最好每天給他煮一個蛋。」
孫女婿戎黎:「哦。」
這個時節有的蔬菜任玲花都種了,每樣她都摘了一袋,把後備箱給塞滿了。
因為任玲花問徐檀兮睡得好不好時,徐檀兮說枕頭很舒服,任玲花就把枕頭也給他們捎上了。
車停在院子外面,幾個老人家都擠門口站著。
早上的晨露還沒有被風干,鋪在樹葉上,白茫茫的一層,像老人家兩鬢斑白的發。
他們像天底下所有普通的老人一樣,皺紋很深,後背佝僂,拄著拐杖送不常歸家的兒孫出門,眼里不舍、滿懷惆悵。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心里酸酸的,徐檀兮笑著道別,「我們回去了。」
任玲花囑咐:「慢點開車。」她上前,握住徐檀兮的手,聲音有點哽咽,「以後常回來。」
「好。」
老人手背上的皮膚松弛,薄薄的一層皮蓋著青筋和血肉,指尖的溫度很涼。
太陽卻很暖。
徐檀兮欠身行了晚輩禮:「早上天涼,您記得多添件衣服。」
任玲花含著淚花點頭,脖子上戴著她昨日送的絲巾。
戎黎拉開車門。
戎關關坐到後面去,關上車門後,他扒著車窗說:「爺爺奶奶再見,外公外婆再見。」
老人們揮手,看著車開遠。
徐檀兮坐在車里回頭,慢慢地,看不清他們臉上的皺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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