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三點多鍾,我被兩個管理員從醫院帶出,直接又送回了雞棚子,並且還是我們之前的九號屋,再一次穿上號服,我心里非但沒有半分坎坷,反而有點躍躍欲試。
跟我走之前沒有任何變幻,壓抑的屋子里散發著一股子淡淡的霉臭味,不同的是此時的屋內只有錢龍一個人,我進去的時候,這家伙正盤著腿坐在床鋪上,一手夾著煙,一手「嘩啦嘩啦」的翻書。
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錢龍下意識的揚起腦袋,隨即嘴巴直接咧大,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我扶著牆,一瘸一拐的挪到錢龍面前,抻手在他腦門上推了一把調侃:「誒我去,你狗日的轉性了啊,竟然開始主動看書了?」
厚厚的大書從錢龍的腿上滑下,我看到封面上寫著《管理和金融》。
「不對,我肯定在做夢,我朗哥這會兒應該還在醫院里吃香喝辣呢。」錢龍精神病似的,掄圓胳膊「啪」的摔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接著嘴一歪,齜著沒有大門牙的海怪嘴干嚎:「麻痹的,疼。。」
「你特么又犯啥虎呢?」我好笑的揉搓他腦袋兩下。
他屁股上像是安了根彈簧似的「蹭」的一下躥起來,兩手揪住我的衣領,情緒激動的搖晃:「王朗,你瘋了吧,為啥好端端又跑回來?」
「別尼瑪晃了,籃子都快讓你搖出黃了。」我擺開他,艱難的坐到鋪位上,咳嗽兩聲道:「你往旁邊閃閃,讓我坐會,我回來是撒網的,過段時間咱倆一塊去捕魚。」
別看我從醫院養了快兩個禮拜,實際上腿上的傷口並沒有多大的起色,冬天養傷本來就比較慢,加上我的兩處傷口又扎的特別深,現在只要動作幅度太大,傷口就容易崩開。
錢龍刮了刮鼻頭問:「撒什么網。。」
「三言兩語說不明白,反正我讓干啥你干啥就得了。」我打了個哈欠,理所當然的霸占了錢龍的床鋪:「對了,我記得這張鋪之前不是何佳煒的嗎?」
「他哭著喊著讓給我的。」錢龍表情傲嬌的從枕頭底下翻出來一包軟中華,丟給我一支,笑盈盈的說:「不跟你吹牛逼,你皇上哥現在是九號真正的無冕之王,晚上想吃啥,哥請你!」
我調侃道:「唷,我兒砸現在這么厲害吶?」
「那必須得。」錢龍斜嘴叼著煙,彎腰撿起來剛才掉在地上的大厚書,挪揄的塞回床鋪底下。
「咋地,書里面有桃色小片段吶?生怕爸爸看著了似的。」我翻出來那本《管理和金融》,隨意翻動了兩頁,發現是本再正經不過的教育書,好奇的問他:「你這是做啥幺蛾子呢?」
錢龍羞澀的抓了抓後腦勺,大臉瞬間飄過兩抹緋紅:「前陣子你總惆悵咱家沒有管理人才,我尋思閑著也是閑著,多學一點是一點,就讓管理員從外面幫我買了幾本書。」
我心頭立時間暖烘烘的,輕聲問他:「看得懂?」
錢龍鼓著腮幫子苦笑:「看懂個蛋,里面的字拆開我都認識,但是連成一句話我就不知道啥意思了,全靠死記硬背,本來還想著出去以後給你個驚喜,誰知道你個傻籃子又跑回來了,不給老子表現的機會。」
「傻逼!」我一把摟住他的腦袋,拍打他後背兩下道:「看不懂就別去浪費時間,咱自己啥底子自己沒點數是咋地,以前你啥樣,往後還啥樣,怎么快樂怎么干。」
錢龍委屈的小聲喃喃:「關鍵你們現在都進步了,唯獨我還在原地踏步,比狠我狠不過祥飛和大外甥,做生意我又不是那塊材料,關鍵我這個人脾氣還又臭又硬,總惹事卻沒本事處理事兒,我是真怕越落你們越遠。」
我拿自己腦門跟他的額頭碰在一起,安撫似的開口:「大傻逼,萬事有爸爸呢。」
盡管我一再強調不需要錢龍做出任何改變,可這傻犢子好像跟自己卯上勁兒了,整整一下午,除了跟我聊天以外,就是翻書看資料,累挺了就爬到地上吭哧吭哧的做俯卧撐,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