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李新元急急忙忙跑進酒店以後,我掏出手機撥通鄭青樹的號碼,讓他喊上周德陪我一塊出去吃宵夜去。
沒多一會兒鄭青樹滿臉掛笑的從酒店里出來,我環視一眼他身後輕問:「周老大呢。」
「名義上是去醫院照顧周老二,實際上儈貨去啦,最近他相中醫院的一個小護士,只要一有時間就往醫院跑。」鄭青樹扶了扶耳旁的助聽器,壞笑著吧唧嘴:「你是沒看到他今天的騷包樣,黃襯衫粉西褲,臉上寫滿了浪的難受。」
「哈哈哈..」我頓時被鄭青樹誇張的描述給逗樂了。
「對了朗哥,莽叔來找過你,說是你醒了,希望能去見他一面。」鄭青樹遞給我一支煙低聲道。
聽到「莽叔」兩個字,我心口陡然泛過一抹復雜的情愫。
那天,我親眼看到他和常飛抱在一塊痛哭流涕,足以證明老哥倆除了利益以外,感情是很深的,所以我也從那天開始決定,往後輕易不出現在王莽面前,省的他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方式對待我,彼此間都尷尬。
鄭青樹抓了抓後腦勺道:「我感覺他應該沒什么惡意,可能只是想交代你幾句什么。」
「唉..」我嘆了口氣,將關了兩天的手機打開,接著撥通王莽的號碼。
電話剛一接通,那邊立即傳來王莽干啞的聲音:「你這一覺睡得可夠沉的啊小犢子,怎么樣?有時間見一面嗎?」
我語氣恭敬的出聲:「您說地方,我馬上過去。」
王莽嘿嘿一笑:「你應該是剛起床吧,肯定餓的前胸貼後背,那咱們就在你們酒店隔壁街的李記牛湯面碰頭吧,我正好離的也不是太遠。」
掛斷電話後,我又馬上撥通黃樂樂的號碼:「找我什么事情?」
黃樂樂干咳兩聲笑道:「朗哥,老鄧倒台了,我得到內部消息,上頭會徹查他的所有關系戶,您看我的身份..」
「把心放穩當,該干啥還干啥,我都替你想著呢,當初讓你接近老鄧不過是想讓他把你從區里調到市里,明天准備准備,我帶你去見新老師。」我樂呵呵的說:「對了,你准備准備,這位新老師喜歡養鳥,你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渠道,投其所好這種事兒,你肯定比我更精通。」
黃樂樂犯愁的嘆氣:「朗哥,這兩天檢察院一個叫吳剛的家伙總有事沒事找我,說是想通過我了解老鄧,我都快被他纏瘋了。」
「待會把這個吳剛的資料發給我,我幫你處理明白。」我想了想後道:「樂哥啊,人和人交往很講眼緣,但也不能只講眼緣,我對你好,是希望你以後用同樣的方式回報,你點你明白吧?」
黃樂樂立即應聲:「明白,我銘記於心。」
我滿意的哈哈大笑:「呵呵,那就好,從今天開始,咱們哥倆攜手翻開新的一頁華章,一章屬於你和我的兄弟情長。」
結束通話後,鄭青樹取車載著我朝和王莽讓碰頭的地方趕去。
到地方以後發現是家不點大的小吃鋪,王莽已經先我們一步來了,鄭青樹眼皮很靈活的低聲道:「朗哥,我就不進去了,有啥事你招呼我吧。」
「嗯。」我點點腦袋,徑直走到桌旁,王莽將沾滿油漬的菜單遞給我:「想吃什么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嘿嘿,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我也沒客套,直接翻開菜單,迅速點了兩樣小菜。
幾分鍾後,王莽彎腰從腳邊拿起一瓶二鍋頭,微笑著問:「傻犢子,喝這個行嗎?」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腳步居然還放著一個旅行包,不由皺眉發問:「叔,您這是..」
「公司我徹底交給小影了,打算趁著自己還能動彈全國各地的走一走,這頓酒算是為你祝賀,也是為我自己餞行。」王莽大大咧咧的踢了踢腳邊的旅行包,長舒一口氣道:「虎隱狼走佛歸土,江湖再無你莽叔。」
我蠕動兩下嘴角,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茬。
「小朗啊,別看咱爺倆認識時間沒多久,但我真是用心在教你。」王莽擰開酒瓶蓋,替我倒上一杯酒後,皺了皺鼻子道:「該學的你差不多都已經學到位,最後再告訴你一個我最近兩年才品出來的真諦吧,做人一定要做個混蛋,偶爾行善,這樣甭管誰念叨你的時候都會說,其實這個人內心並不壞。」
我怔怔注視他的眼睛開口:「叔,你其實不用走的,咱們之間不會發生任何沖突,即便有,我肯定也會讓步,我發誓!」
「孩子,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斗,只是現在累了。」王莽輕抿一口酒搖搖頭道:「我這半輩子殺戮不斷、惡業不止,最終仍能自由自在,還有什么比這更完美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