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鬼娶親太子上花轎(2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1986 字 2020-11-08

狼群攔道!

謝憐怎么想也覺得不太正常,道:「問一句,與君山里經常有狼群出沒嗎?」

一名武官轎夫在外答道:「從沒聽說過!這怎么會是與君山!」

謝憐挑挑眉,道:「嗯,那我們就是來對地方了。」

荒山狼群而已,奈何不了南風與扶搖,也奈何不了那群常年刀尖上爬模滾打的武官,只是他們方才都在琢磨那鬼里鬼氣的歌謠,這才猝不及防驚了一遭。黑夜的野林中亮起一對對綠幽幽的狼眼,一匹又一匹的餓狼從森林中緩緩走出,包圍過來。但這看得到打得著的野獸,跟那聽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一比,那可是強得多了,於是眾人紛紛摩拳擦掌,准備展開身手大殺一場。然而,好戲還在後頭。緊跟著它們的步伐,沙沙、簌簌,一陣似獸非獸,似人非人的怪異之聲響起。

一名武官驚道:「這……這是什么!這是什么東西!!!」

南風也罵了一聲。謝憐心知有異變突生,想站起身來,道:「又怎么了?」

南風馬上道:「你別出來!」

謝憐方一舉手,轎身猛地一震,似乎有什么扒在了轎門上。他頭不低,目光微微下斂,從蓋頭下的縫隙里,看到了一個東西黑色的後腦。

它竟是爬進轎子里來了!

那東西一頭撞進了轎門,卻又猛地被外面的人一把拖了出去。南風在轎子前罵道:「他媽的,是鄙奴!」

一聽是鄙奴,謝憐就知道,這下可麻煩了。

在靈文殿的判定中,鄙奴是一種連「惡」評都不配得到的東西。

據說,鄙奴最初是人,但現在看,就算是人,那也是畸形人。它有頭有臉,但模糊不清;它有手有腳,但無力直行;它有口有牙,但咬半天都咬不死人。可是,若讓大家選,大家是寧可遇上更可怕的「惡」或者「厲」,都不想遇上它。

因為,鄙奴往往是和別的妖魔鬼怪一起配合出現的。獵物正在和敵人戰斗,它便突然冒出,用它糾纏不休的手腳,黏黏糊糊的體/液,還有前赴後繼的伙伴,牛皮糖一樣纏住獵物。盡管它戰斗力低下,但因為它生命力極其頑強,並且往往成群結隊出現,你怎么都沒辦法甩開它們,也很難迅速殺光它們。漸漸地,便會被它耗干力氣,被它絆倒,總有那么一瞬大意,會被伺機的敵人得手。

而在獵物被別的妖魔鬼怪殺死後,鄙奴便會撿一點被對方吃剩的殘肢斷臂,吃得津津有味,啃得坑坑窪窪。

這實在是一種非常惡心的東西。若是上天庭的神官,靈光一放武器一祭,自然能嚇得它們避退三舍,可是對中天庭的小神官們來說,這東西就難纏得很了。扶搖遠遠嫌惡地道:「我,最恨,這東西!靈文殿,沒說過有這個?」

謝憐道:「沒有。」

扶搖道:「要他何用!」

謝憐問:「來了多少只?」

南風道:「一百多只,可能更多!你別出來!」

鄙奴這種東西,愈多愈強,超過十只便很難對付了。一百多只?活活拖死他們都綽綽有余。它一般喜歡住在人口繁多之處,萬萬沒想到一座與君山里便會有這么多只。謝憐略一思忖,微微抬臂,露出了小半截纏著綳帶的手腕。

他道:「去吧。」

此二字一出,那白綾忽的自動從他手腕上滑落,若有生命一般,從花轎的簾子出飛了出去。

謝憐端坐轎中,溫聲道:「絞殺。」

黑夜之中,忽有一道白影毒蛇一般游了出來。

那白綾偽作綳帶纏在謝憐手上時看起來最多不過幾尺,可這么似鬼魅的閃電飛梭在廝殺的眾人間時,卻仿佛無窮無盡。只聽「喀喀」、「咔咔」一連串間隙不留的脆響,數十只野狼、鄙奴,瞬息之間便被它絞斷了脖子!

纏著南風的六只鄙奴頃刻斃命倒地,他一掌劈飛一只野狼,卻分毫沒有脫險的輕松,不可置信地沖著轎子道:「那是什么東西!?你不是沒有法力不能驅使法寶嗎?!」

謝憐道:「凡事總有例外……」

南風怒極,一掌拍上轎門:「謝憐!你說清楚,那究竟什么東西?!是不是……」

他這一掌,拍得整個轎子幾乎散架,謝憐不得不舉手扶門,微微一怔,南風這兩句的語氣,竟是令他想起了以前風信生氣時的模樣。南風還待再說,忽的遠處傳來武官們的慘叫。扶搖冷聲道:「有什么話先打退了這波再說!」

南風無法,只得前去救場。謝憐迅速回過神,道:「南風扶搖,你們先走。」

南風回頭:「什么?」

謝憐道:「你們圍著轎子就會一直有東西來,打不完的,先帶人走。我留下來會會那位新郎。」

南風又要罵了:「你一個人……」扶搖那邊卻冷冷地道:「他反正能驅使那綾,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什么事。你有空拉拉扯扯,不如先安頓了這群再回來幫忙。我先走了。」

他倒瀟灑干脆,說走就走,片刻也不拖沓。南風一咬牙,心知他所言非虛,也對剩下的幾名武官道:「先跟我來!」

果然,離了花轎,那狼群與鄙奴們雖然還糾纏不休,但再也沒有新的一波加入圍攻。兩人各護四名武官,路上邊打扶搖邊恨聲道:「豈有此理,若非我……」

言盡於此,兩人對視一眼,俱是目光詭異。扶搖咽了話,轉開頭,二人暫且都收住不提,繼續匆匆行進。

花轎四周,屍橫滿地。

若邪綾已將撲上來的狼群與鄙奴們盡數絞殺,飛了回來,自動柔順地纏回了他的手腕。謝憐靜靜坐於轎中,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沙沙作響的樹海包圍著。

忽然之間,萬籟俱靜。

風聲,林海聲,魔物嘶吼聲,剎那全數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在忌憚著什么東西。

然後,他聽見了很輕的兩聲笑。

像是個年輕的男人,又像是個少年。

謝憐端坐不語。

若邪綾在他手上靜靜纏卷著,蓄勢待發。只要來人流露出一絲殺氣,它便會立刻瘋狂地十倍反擊回去。

誰知,他沒等到突如其來的發難和殺意,卻是等到了別的東西。

花轎的簾子被微微挑起,透過鮮紅蓋頭下的縫隙,謝憐看到,來人對他伸出了一只手。

指節明晰。第三指系著一道紅線,在修長而蒼白的手上,仿佛一縷明艷的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