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縮地千里風沙迷行(1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2684 字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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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卻道:「雖然你看的是野史傳聞,不過,半月國是的確存在的。」

三郎道:「哦?」

這時,南風終於在地上畫好了一個層層疊疊的陣法,起了身,道:「好了。什么時候出發?」

謝憐迅速收拾了個包袱,來到門前,道:「就現在吧。」

他將手放在門上,道:「天官賜福,百無禁忌!」輕輕一推。

推開門時,門外已不見那一片小山坡和村庄,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空盪盪的大街。

這大街雖道路寬闊,卻是寥寥無人,半晌才能看到一兩個行人。不是因為現下天色暗了,而是因為,西北之地,人口稀少,本來如此,再加上靠近戈壁,就算是白天,估計路上行人也不會太多。謝憐從屋中走出來,反手關了門,再回頭一看,他哪里是從菩薺觀出來的?身後的,分明是一間小客棧。這一步,只怕是跨出了千里之遠。這便是縮地術的神奇之處了。

幾個路人路過,嘀嘀咕咕瞅著他們,甚是戒備。這時,只聽三郎在他身後道:「據古籍載,月沉之時,向著北極星的方向一直走,就會看到半月國。哥哥,你看。」他指天道,「北斗星。」

謝憐仰頭看看,笑道:「北斗星,好亮啊。」

三郎來到他身邊,與他並肩,望了他一眼,也抬起頭,笑道:「是啊。西北的夜空,不知怎的,似乎比中原更疏朗些。」

謝憐表示贊同。他們在這邊一本正經地討論夜空和星星,後面兩位小神官則簡直匪夷所思。南風道:「怎么他也在這里?!」

三郎無辜地道:「哦,我看這奇門遁甲很是神奇,所以順便跟過來參觀一下。」

南風怒道:「參觀?你以為我們去游玩的嗎?!」

謝憐揉揉眉心,道:「算了,跟過來就跟過來了,他又不吃你們干糧,我帶的應該夠了。三郎,跟緊我,不要走丟了啊。」

三郎有點乖地道:「好。」

「這是吃誰的干糧的問題嗎?!」

「唉,南風,大晚上的,大家都睡了。辦正事辦正事,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嘛。走啦走啦。」

……

四人順著北斗星的指引,朝北方直行。走了一夜,一路的城鎮和綠意漸漸稀少,而路面上沙石漸漸增多,等到腳下踏的再也不是泥土時,這才進入了戈壁。運用縮地術,雖然可以一步千里,但是跨越的距離越遠,消耗的法力越大,南風用了這一次,起碼幾個時辰不能再用。而且既然南風已消耗了一波法力,出於戰力儲存,謝憐也不會讓扶搖也再用一次,為了以防萬一,總得有個人的法力是充沛的。

荒漠之地,晝夜溫差極大,夜晚冷意津骨,倒是還好,但到了白天,卻又全然是另一派感受了。此處的天空極為干凈,天高雲疏,但是,日光也極為猛烈。一行人走著走著,越走越像是在深入一個巨大的蒸籠,地心里冒出騰騰的熱氣,仿佛走上一天,就可以把活人蒸熟。

謝憐靠風向和一些縮在岩石腳下的植被辯方向,擔心有人跟不上,走一段便回頭看看。南風與扶搖非是凡人,自不用說,三郎卻是讓他看得笑了。

烈日當空照,那少年把紅衣外袍脫了下來,懶懶散散地遮著太陽,神色慵懶中帶點厭倦。他皮膚白皙,發絲漆黑,紅衣這么一遮,遮在臉上,眉眼更顯絕色。謝憐把斗笠摘了下來,舉手往他頭上一扣,道:「這個借你。」

三郎一愣,片晌,笑道:「不必了。」又把斗笠遞還給他。謝憐也不跟他多相互推辭,既然不需,也沒再勉強,道:「有需要再找我要。」扶了扶斗笠,繼續前行。

再行得一陣,一行人看到前方黃沙之中有一座灰色的小樓,走近一看,似乎是一件廢棄多年的客棧。謝憐抬頭望了望天,算著已過午時了,馬上就到未時,怕是一天之中最炎熱難捱的時辰,而且他們已經走了一夜,是時候修整了,於是領著其余三人進去,看到樓里有一張方桌,便圍著坐下了。謝憐從背後簡易的行囊里拿出水壺,遞給三郎,道:「要嗎?」

三郎點頭,接過,喝了一口,謝憐這才拿回來喝。他仰頭咽下幾口清水,喉結上下滾動,喉間陣陣涼意涌過,暢快極了。三郎在一旁,一手支腮,似盯非盯,過了一會兒,忽然道:「還有嗎?」

謝憐拭了一下唇角沾到的一點清水,微微濕潤,點點頭,再次遞出水壺。三郎正要去接,這時,一只手格開了謝憐拿著水壺的手。

扶搖道:「且慢。」

眾人望他,只見扶搖緩緩從袖中取出了另一只水壺,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道:「我這里也有。請吧。」

謝憐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扶搖這般性子,怎么會願意和別人分享同一個水壺?想起他們昨夜說要再試探一番,那這水壺里裝的,必然不是什么正經水,一定是現形水。

這種秘葯之水,如果是普通人喝了,全然無事;但若不是人,喝了,便會在葯水作用下現出原形。他們既是要試探這少年是不是「絕」,那這一壺現形水,必然威力不小。

只聽三郎笑道:「我和哥哥喝一個水壺就行了。」

南風與扶搖都看了一眼一旁的謝憐,謝憐心想你們看我做什么?扶搖冷聲道:「他的水快喝光了,你不要客氣。」

三郎道:「是嗎?那你們兩位先請。」

「……」

那兩人都不做聲了。半晌,扶搖又道:「你是客,你先請。」

他雖然說話還是那副斯文秀氣的模樣,但謝憐總覺得他這一句是從咬著牙的牙縫里擠出來的。三郎也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你們是從,你們先請,不然多不好意思。」

謝憐聽他們在那里惺惺作態來,惺惺作態去,最後終於開始動手,三個人隔著一張桌子上同時在一只可憐的水壺上暗暗發力,推來推去,只覺得自己手下這張隱隱發顫的破桌子恐怕是要提前壽終正寢,搖了搖頭。那邊暗暗斗了幾個來回,扶搖終於按捺不住,只聽他冷笑道:「你既不肯喝這水,莫非是心虛了?」

三郎笑道:「你們這般不友好,又不肯先喝,豈不是更像心虛?莫非是在水里下了毒?」

扶搖道:「你大可以問問你旁邊那位,這水有毒沒有。」

三郎便問謝憐了:「哥哥,這水有毒嗎?」

扶搖這個問題實在是很狡猾。現形水自然不是毒|葯,普通人喝它同喝水是沒有任何區別的。謝憐只能答:「沒有毒。不過……」

一句未完,南風與扶搖都猛盯他。三郎竟是直接松了手,道:「好。」

他拎了那水壺,提在手里晃了晃,道:「既然你說沒毒,那我就喝了。」

言罷,他便笑著,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