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遺紅珠無意惹紅眼(2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1842 字 2020-11-08

他們不喜,身邊侍奉的道童們自然也懂得他們心意,再加上慕情本身也的確不怎么討喜,於是,同門們不給他行方便,諸般刁難非議,實為常態。這個金貴徒弟當然不是故意諷刺他們,但也確實扎了他們一下。

慕情言語中不斷後退,風信卻是再也聽不下去了,突然道:「本來也的確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被你弄的這么復雜。如果你直接對那看門道童說你是奉太子殿下之令前來傳話的,他有膽子敢不通報嗎?還有,今日臨出發前國師問你太子殿下去了哪里,你為何故意回答得模棱兩可?你不會直接說清楚殿下就在城樓上等著隊伍出發嗎?」

慕情立即清晰平穩地反駁道:「我原以為國師已經知悉此事,沒想到國師會突然發問,所以才一時愣住了。可隨後我就對國師言明,太子殿下已交代過不必擔心,一切程序照舊即可,殿下馬上便來。殿下當時是不在場,但還有許多人都聽到了,何來故意?又何來模棱兩可?」

風信對他怒目而視。可仔細想想,當時慕情的確是這么說的,只是國師心急火燎,根本不敢貿然出發,真要挑,倒也挑不出大錯,能證明他居心叵測。這時,謝憐道:「好啦,好啦。陰錯陽差,誤會一場,算是運氣不好,都別爭了吧。」

風信神色極不痛快,但礙於身份,不敢在神武殿內喧嘩,再不說話。國師也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畢竟,真要算起來,他們打牌不也誤事了?於是揮手道:「唉,再說吧!咱們合計一下,回頭想個法子,看看應當如何補救。你們三個都下去,把衣服脫了,該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謝憐微一欠身,當即站起。風信和慕情則又規規矩矩地叩了一回首,這才起身,跟在謝憐身後准備退下。謝憐一腳邁出門檻,又聽國師在身後道:「太子殿下。」

謝憐回頭。國師道:「今天國主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問了你許多。這幾天你有空,回去看看吧。」

謝憐莞爾,道:「弟子知道了。」

出了神武殿,三人穿過大片山峰,回到專門為太子殿下修建的道房仙樂宮之中,謝憐這才開始除去儀式所用的華服。

頭先便說過,上元祭天游中,悅神武者的服冠形制嚴格,幾乎身上佩戴都每一樣事物都有其喻意,不可亂一節。如,外服為白色,喻「純聖」;中服為紅色,喻「正統」;金冠束發,喻「王權」與「財富」;懷中藏白羽,「插翅通天」;袖挽飄帶,則是意喻「攜眾生」。種種種種。

可想而知,這一身行頭,無論是穿著還是脫身,必將無比繁瑣復雜。不過,謝憐貴為太子,自然用不著事事自己動手,他只消在滿屋子清涼的香薰之氣中打開雙臂,一邊和風信說話,一邊等著作為近侍的慕情幫他把這層層疊疊的悅神服脫下,這便行了。

那悅神服的白衣,質地極好,紋理細膩,邊緣處綉有極為精致的淺金色暗紋,華麗而不顯奢靡,和妖魔的那身黑衣武服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慕情自己一身黑糊糊的武服尚未除去,手中挽著謝憐身上脫下的悅神服,指節抽了抽,幾不可察地在那白衣上撫了幾下。

一旁,取下束發的金冠,謝憐散了長發,坐到檀床邊,踢了兩下腳,甩掉了雪白的靴子,等著人給他披新衣服。等了一會兒,卻見慕情不動。他歪了歪頭,道:「怎么了?」

慕情很快回過神來,道:「殿下,這悅神服好像有些地方臟了。」

謝憐「啊」了一聲,道:「拿過來我看看?」

果然,雪白的武服上,赫然印著兩個小小的黑手印。謝憐看了一眼,道:「是那天上掉下來的小朋友弄的吧?記得他當時抓著我衣服不肯放手。那小孩兒臉上還纏著綳帶,也不知是摔跤了還是怎么回事。風信,你幫他看了嗎?」

風信正在把悅神時用的寶劍和斬|馬|刀包起來,郁悶道:「沒看。我帶他出了宮,按你說的要幫他看臉,結果他踢我膝蓋一腳,媽的還挺疼。」

謝憐笑倒在床上,指他道:「一定是因為你凶他了。不然他怎么不踢我,就踢你?」

風信道:「沒有!這小破孩兒鬼附身了一樣一會兒就跑沒了,不然我把他倒提著甩,嚇到他哭。」

慕情翻了翻悅神服,道:「那小孩兒別是個乞丐,身上太臟了,抓了一下就黑成這樣。殿下,悅神服是不能弄臟的吧,聽說兆頭也不好。」

謝憐躺倒在檀床上,隨手從床頭拿了本書,遮住下半張臉,道:「繞城三圈,名垂青史,兆頭已經是大大的好了。臟了就臟了吧,洗洗就行了。」

頓了頓,慕情淡淡地道:「嗯,我洗的時候會盡量小心一些的。」

謝憐翻了翻那書,恰好翻到了繪有刀法的一頁,想起今日在華台上的激烈過招,笑道:「慕情,你今天在台上,打得不錯啊。」

慕情肩頭微微一僵。

謝憐又道:「我今天才發現,你使這刀,比你使劍使得要好多了。」

慕情這才神色一松,轉身,臉上竟是露出了一點笑容,道:「真的嗎?」

謝憐道:「嗯!不過,你怕是有點急了。用刀跟用劍,是截然不同的,你看……」

一論武道,謝憐便興致|勃|發,比國師們打牌還要渾然忘我,鞋子也不穿便跳下床來,以手為刀,就地演示。先開始,慕情的神色還有些復雜,謝憐給他比了一陣,他便認真看了起來。風信卻揮舞著包好的斬|馬|刀,把謝憐趕上了床,喝道:「要打把鞋子穿好打!你是太子殿下,披頭散發赤著腳,像什么樣子!」

謝憐正演到興頭上,卻被他趕鴨子上架一般趕回了床上,悻悻然道:「知道啦!」說著,雙手攏了攏長發,准備扎起來,再給慕情細講。忽然,他眉頭一皺,道:「奇怪。」

風信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