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本玉質哪甘作拋磚 4(1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2524 字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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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攔截的下級武神官們哪里擋得住權一真的拳頭, 當場斃命。見事態嚴重, 風信、裴宿、郎千秋都躍到了權一真身前,似要攻擊。引玉道:「不要管他!不要動他!他不會再殺人的!」

只要不阻攔權一真完成命令,他就不會傷人。但是權一真已經動手殺了十幾個武神官了,誰還敢由著他來?自然不會相信引玉的話。若是換個反應能力強、臨危不亂的人,這時應當立刻喊「趴下投降勿動」之類的命令, 但事情發生得太快, 幾瞬之間, 根本來不及反應,而且引玉從前恐怕從沒經歷過這種陣仗, 加上心慌, 決策做的一塌糊塗,一步錯, 步步錯。正亂著, 慕情突然出現在引玉身後,道:「還想跑?」

引玉這才發現他也在漫無目的地逃跑, 趕緊剎步,辯解道:「我不是……」而慕情不由分說將他反手扭住, 謝憐聽到了清脆的「喀啦」之聲,引玉的臉微微抽搐。

身為武神, 被本領更為高強的武神制住, 當真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而後面觀戰沒有加入的裴茗遠遠地道:「怎么他好像突然之間實力大增?」

他說的是權一真。那是自然,權一真本來就很能打,錦衣仙加身, 能打程度起碼再翻一倍。別的武神跟他單打獨斗其實是以一對二,並不公平,但因不知其中奧妙,大家都不好意思合力圍攻他,不然豈不丟臉?纏斗著,權一真一身是血地奔到仙京大街上,忽然看到路邊的一座宮觀,一頭便扎了進去。眾人呼道:「他進引玉宮了!」

引玉下的命令是讓他「走」,但是沒有說要走哪兒去,於是他就隨便走了。幾個武神也跟了進去。因為其他人神志清醒,對權一真下手留了幾分情面,權一真卻不管不顧地要跟阻攔他的人拼命,如此,幾位武神也怒了。風信喝道:「這小子邪乎得很,先把他揍趴了再說!」

大家都早有此意,他一喊,都不矜持了,上來就一通圍毆暴打。劍氣掌風拳腳亂飛,那原本就微顯陳舊的引玉殿登時就轟隆塌了一半!

被慕情扭制住的引玉親眼看到自己的宮殿在混戰中轟然坍塌,一下子雙目圓睜,喊道:「別打了!」

這么一喊,其他武神不會停手,權一真卻聽了他的命令,突然收手。這下可好,刀劍拳腳,全都砰砰砰地重重打在了他身上,又是一樁慘事!

郎千秋沒來得及收住重劍,一下子砍進權一真肩頭。還好他的劍本來就鈍,而且立即止住攻勢,這才沒把權一真劈成兩半,道:「別打了,他好像不能動了!」

風信抹了臉上血跡,道:「媽的,終於消停了!」

權一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仿佛被五花大綁了一樣。而那邊慕情給引玉手里上了一道捆仙索,便放開了他。引玉不知不覺間坐到了地上,呆呆望著這狼藉一片的引玉宮,望了一圈,目光回落到前方的權一真身上。權一真的生命力竟是很頑強,方才被幾個武神一頓痛毆,幾乎打得不成人形,沒躺一會兒,又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了?」

「……」

幾個武神都被他氣個半死,齊聲道:「你倒大霉了!」

靈文一直緊跟著圍觀,好容易才提上一口氣,白著一張臉,還能勉強調配人手,二指並攏抵在太陽穴上,在通靈陣里道:「醫官,來救急!」

權一真則依然很疑惑,一回頭,看到引玉坐在地上,便爬起來,似乎想去扶他。看這這張完全一無所知的面容,背景是自己被砸得稀爛的神殿,引玉默然無言,臉卻微微扭曲了起來。

權一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道:「師兄,你在干什么?」

「……」

引玉仿佛忽然失去了理智,突兀地笑了一下,然後,雙目發紅地道:

「權一真,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去死吧行不行?!」

聽到這一句,謝憐也和在場的許多神官一樣,瞬間睜大了眼。而權一真得到命令,不假思索,立即執行,拿起地上一把劍,一手抓自己頭發,一手反手執劍,對准了自己喉嚨。

他一動作,幾個武神第一反應都是他要偷襲,瞬間退開了數十丈,卻沒料到他竟是要自戕,這時候再上去奪劍也來不及了,紛紛吼了起來。引玉也是一個激靈,但還是沒反應過來,轉過了頭。眼看著就要血濺當場之時,君吾的身形忽然閃現在他身後!

喀喀喀喀,瞬息之間,權一真的四肢都被卸掉了。

君吾又在他後頸不輕不重地砍了一下,權一真這才徹底失去知覺,摔回地上,整個人已經不成人形,變成一攤血糊了。

至此,所有人,包括謝憐,才都松了一口氣。然而,君吾卻沒有。

他轉過身來,面色不喜不怒,極為嚴肅,對引玉道:「事已至此,我想,你應該有個解釋。」

引玉方才才把頭深深埋進手里,聞言,下意識抬頭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是……!」

說到這里,他又是一個激靈,仿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他居然當著這么多雙眼睛,叫權一真去死。而權一真還真的照做了!

不可能再沒人看得出端倪。慕情道:「帝君,奇英剛才的反應絕對是中了邪術。他身上必定有什么東西能讓他聽從引玉發出的指令。就是不知是什么了。」

一旁的靈文自然清楚是什么東西,但她哪里敢多說一句,仍在現場調配人手就已經是極限了。郎千秋不可置信,道:「世上有這種東西???」

這時,一個人影撥開人群沖了進來,正是鑒玉。他顯然是出去找了一圈才找回來的,還不知具體發生了什么,道:「你們干什么?這是……我們引玉宮怎么回事?怎么會變成這樣?!誰砸的!」

君吾緩緩走到引玉身邊,道:「你是用什么控制他的?」

他語氣雖不嚴厲,卻無端一股威壓,令人喘不過氣。如此居高臨下地俯視,更令人心生畏懼之感。謝憐不是沒闖過大禍,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君吾。如此看來,君吾當初對他真算是網開一面、格外仁慈了。

引玉原本就心亂如麻,依謝憐看,他心智不夠堅定,臨場反應能力也不強,這時更是無言以對。見他不答,君吾道:「罷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是那件鎧甲吧。」

完了。完了。全完了。

引玉坐在地上,重新抱住了頭。四周皆是鋪天蓋地的人語浪潮:

「真是驚呆了我……幾百年了啊,我從沒在上天庭見到過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一個神官控制另一個神官的心神,讓他大開殺戒,殺了十幾個神官,還讓他去死?!」

「好歹毒的心哪……」

人群中,鑒玉聽到出了這么大的事,臉也白了。但他咬了咬牙,還是沖了出來,跪地道:「帝君!那件鎧甲,是、是我給權一真的,不關引玉的事。」

引玉這才稍稍回了魂,啞聲道:「鑒玉……」

鑒玉硬著頭皮,大聲道:「我本來,只是想給那小子一點顏色看看,沒想到……沒想到鬧出這么大的事……」

一旁的權一真昏迷不醒,躺在一大片血泊上,匆匆趕來的葯師和神官們已經將他團團圍住。鑒玉道:「我一直都很討厭那小子,但引玉一直待他很客氣,這個很多人都可以作證。這鎧甲的事他根本不知情!」

可是,到這一步,已經遲了。根本不會再有誰相信這不關引玉的事了。當即便有人道:「你是引玉宮的下級神官,你都對權一真怨恨到要動手腳害他了,可想而知,你侍奉的主神官又會好到哪里去?」

更有人嘲諷道:「他不知情?他不知情怎么會叫人家『去死』啊?你可別說他只是開玩笑啊。」

如果說引玉前面的反應都是情有可原、手忙腳亂,那么,他最後的一句「去死」,真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給他開脫。

謝憐想起來,靈文當時告訴他的說法是「引玉開玩笑」,還算是幫引玉遮掩了一下。鑒玉卻是不可置信,道:「什么?你們少胡說八道了,引玉怎么會說這種話?他一直對那小子都是客客氣氣的,怎么會叫他去死?引玉,你沒說吧?你沒說那種話吧?!你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