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當悲傷逆流成河 (4000)(2 / 2)

那包廂里全都是她十幾年前認識的人,雖然跟季凌天沒有聯系後,她沒有再見過他們,但隔了這么多年,再看見依舊風華正茂的他們,心里不禁也有無數的感慨襲來。

若她和季凌天是真真正正走到了今天,今天該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叩,叩——

一道敲門聲打斷了秦梓歆的思緒。

不知道為什么,秦梓歆一下就能辨識出這敲門聲來自誰。

她打開門,果然,站在她眼前的人是季凌天。

會所的走道上很安靜,也沒有什么人,他輕緩開口,「我以你身體不舒服為借口,讓你可以去休息一下。」

她問,「為什么帶我來見他們?」

「因為他們以為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她不明,微微蹙起眉心。

他沒有再解釋更多,轉身離去前道,「你可以到六樓休息一下,回去的時候我會讓人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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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歆自然沒有再回那個包廂,由侍者領著去了季凌天所說的六樓房間。

會所自然不會提供人休息,所以,這個房間是專屬於季凌天的房間。

作為老板的房間,這里的高大上可見一斑。

秦梓歆無瑕去欣賞這里的美景,只注意到牆上的時鍾顯示已經晚上九點了。

唯恐淺淺等會兒打電-話來「查勤」,秦梓歆先拿出手機,趁著有時間給淺淺打了個電-話。

電-話里的淺淺很開心,她在電-話里隱約還能聽見家里派對的聲音。

跟淺淺打完電-話後,她無聊地坐在沙發上等季凌天回來。

也不知道季凌天跟朋友們聊天究竟要到什么時候,玩了一天的她有些疲累,側著身,她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她沒有困意,相反,腦子亂得很。

她以為人之將死,腦子應該趨於平靜的,可她卻有無數的問題在腦海中盤繞。

最最讓她困惑的一個問題是,他怎么會突然「放過」她?

不可能是辜御臣打電-話跟他說過那些類似警告的話後,他就改變了主意,她很清楚,他這人那樣的記仇,如果真能做到那樣的大度,她這十幾年來也就不會這樣的痛苦了。

那么,他「放過」她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他說的「放過」,是真的放過嗎?

她根本就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就像十三年前,若是不是親口從他嘴里得知,她根本就不會知道他過去原來根本就沒有在乎過她。

想想她這一生真的夠可悲的,好像整個世界都不歡迎她,讓她坎坷一生,縱使她已經拼勁全力去堅持,卻還是無法招架……

也罷,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么讓她牽掛……苒苒有關昊,淺淺有他,她所在意的人,她沒什么好擔心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心無牽掛的她,想到自己就快要離開這個世界,卻依然還有一份隱隱的不舍存在……

可是這份不舍,同時也帶給了她心臟處的疼痛。

……

大約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季凌天才結束了跟朋友們的聚會。

他喝了點酒,攬著她走向車的時候她能夠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酒味,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今晚也喝了不少,不過,他的酒量一向很好。

跟朋友們在停車場分別後,他將車鑰匙交給了她,然後便靠在了後排的椅子上,難得的有些許的醉意。

秦梓歆開著他的車行駛在夜晚安靜的道路上,不時抬眸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排的他。

他閉著眼,靠著椅背,儼然他今晚喝醉的程度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突然想到了他跟任清樂的對話。

他可能明早就會回紐約……

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今天她還能開著車子送他回去,下一次,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著身體站在他的面前。

等等,怎么還會有下一次呢?

她曾經對自己發誓過,她這輩子,絕不會他面前懦弱,她要他記住,她永遠都是一個堅韌不拔的秦梓歆。

因此,兩個月以後,她絕不會支撐著自己羸弱不堪的身軀再見他……她會拜托辜御臣幫她處理未處理完的事,然後去她之前找到的那個鮮為人知的小島上,安靜地度完此生。

這便意味著,今晚恐怕是她此生跟他見面的最後一夜……

她有時候會想,不知道他得知她死亡消息的時候,偶爾是不是也會感覺到一絲悲傷?

看著後視鏡中睡著的他,她的眼眶不自緊地泛紅。

她騰出一只手拭去模糊了視線的淚水,忽地問,「你睡了嗎?」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她一句。

鬼使神差地,她無法控制地問了他一句,「你對任清樂,是認真的嗎?」

他依舊是「嗯」。

明明清楚他不是清醒的意識回應她,她那顆虛弱的心,依然還會感覺到疼痛。

她突然痴痴一笑,自顧自地吐出,「凌天,因為知道你聽不到我現在說的話,所以才敢跟你說這些話……」

「對於曾經背棄了你對我的信任,我真的很抱歉……此生我一直都在為這件事而歉疚,盡管我已經用我所有能夠做到的事去彌補你。」

「我比任何人清楚你是一個多么缺愛的人,所以,縱使你後來利用我、刁難我、討厭我,我也不曾有一刻怪過你,因為我也是缺愛的人,所以我懂你的心情……正因為懂你,我始終堅信,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年多,你絕不是像你口中所說的沒有在乎過我……我承認,這有點自我安慰,可如果真是這樣的事實,我寧願這輩子都被你蒙在鼓里……」

「很希望你能過得好……希望你的下半生,能遇到一個你愛並且懂你愛你的女人。」

眼淚不斷模糊著她的視線,她不斷地拭去,卻依然不斷地涌出,最後,她不得不將車停在了路邊。

靠著真皮椅背,她怔怔地望著後視鏡中的他,驀地,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手,不讓抽泣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