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與(2 / 2)

玉人歌 後紫 1997 字 2020-11-09

蕭般若就是覺得生氣,他們家捧在手心里的寶,卻成了別人嘴里囂張跋扈的妖。

遲早要找個機會,和那幾人算一算總賬。

如果說玉寶音是個耐不住性子的,那蕭般若便是忍耐的好手。蕭家徹底將白家壓在了腳下,用了30年的時間。他想自己徹底和蕭翰飛翻臉,至少要等到他祖父過世之後。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主要是只要是個人誰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以說,蕭家比起其他家來講,還算是好的。

好在哪里?好在他們三房是個不爭不搶的脾氣。一方爭,一方避,總好過兩方齊上力。

這算是隱忍,也算是為了保存自家的實力。

從前他不懂,堂堂的南朝長公主怎么會淪落到來大周和親的地步。現在他知道了,他母親是個聰明的,還有皇家那本經,比尋常人家更難念。

譬如,這都幾年過去了,宮中的美人從八位變成了十八位,又變成了二十八位。他也不好問他皇帝表哥到底有沒有睡過那些美人,他只知道他表哥沒有子嗣的問題,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了他姑母的心上。他們母子的關系,也因此降到了底。

還有南朝的真元皇帝,一年病三回,可就是不肯傳位給太子,三天兩頭的還叫囂著要廢了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保太派」的勢力太強大,還是真元帝是個愛開玩笑的,雷聲大雨點小,太子還是寶音的親舅舅。那位沒見過面的舅舅的承受能力,還真是不容小趨,一般人哪里能禁得住反反復復的驚嚇!

想到此,蕭般若道:「我聽人說,真元帝又病了。」

玉寶音半天都沒有反應,直到蕭般若「唉」了一聲,她才道:「我都快忘記我外祖父長什么樣子了,倒是一直記得我外祖母的樣子。不過,就是記得他長什么樣也沒用,這都幾年不見,他的頭發和胡須,一定白到了底。他若見了現在的我,他不一定會認得出我。我若見了現在的他……就是能認的出來我也不會叫他。」

蕭般若想說,真元帝不過是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不該將她們母女丟在風口浪尖不聞不問,或許他已經後悔,若不然也不會每年都給她們母女送東西。

還都是一船一船的送來。

長安城中誰不知道,高遠公主府的吃穿用度可堪比皇宮。可宮里的誰都不能多說什么,只因那些金銀珠寶都是打南朝來的。父親疼女兒,誰敢說不可以呢!

可蕭般若知道玉寶音的脾氣,那些她不在乎的人怎么傷害她都行,她一點都不會記在心里,她只會當下就打回去。

而那些她在乎的人,傷過她一次,她便銘記在心。只因那些人,她沒法還回去。

蕭般若覺得他今天一定沒有將腦子帶出門,說的都是什么話題,只會讓她掃興。

他和她住在一起不錯,卻不是時時都會在一起。他住在韶年居,她住在渺風樓,中間還擱著他們父親母親的浮曲苑,有時一天都不一定能見得上一面。

她跟著商軌學習,他跟著郭薈,且從去年起,他還會時不時地被叫進宮里,解決皇帝派給他的一些小事情。

他的皇帝表哥已經20歲了,再也不是那個任性的小皇帝。

長大的皇帝就更加的不好親近。

他表哥是如此,想來寶音的外祖父也應當是如此吧!

孤家寡人,說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假呢。

***

在定鼎宮批奏折的元亨,打了一個噴嚏,他只當是哪個美人又在惦記著怎么算計他,不由地升起了怒氣,將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大中伸頭一看,那奏折剛好是白程錦聯合了幾個三品官彈劾蕭家的。

說的是,蕭家在長安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個庄子,庄子的管事蕭鵬,仗勢欺人,欺男霸女,因此鬧出了一樁人命。

大中的心里有些忐忑,弄不明白皇帝是因為白家彈劾了蕭家而生氣,還是因為蕭家鬧出了人命才生氣。

他小心翼翼地喚道:「皇上……」

元亨不快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過了半晌,才道:「你將這奏折呈給太後,剛好分散分散她的注意,省得她整天追著朕要孫子。」

大中點了點頭,拾起地上的奏折就退了出去。

才退到門邊,就聽皇帝叫住他道:「告訴太後就說是朕說的,最近的皇宮太清靜了,那些世家的貴婦恐怕都快忘了宮里還有一個蕭太後了。」

大中越來越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但皇帝說的話他還是能聽得懂的。皇帝的意思是,讓蕭太後將那些世家貴婦召進宮里,隨便和幾個順眼的聊上幾句,再隨便找幾個不順眼的訓一訓。告訴那些世家貴婦,皇太後可是姓蕭的,不要什么人都妄想騎到蕭家的頭上來。

其實大中想的有點兒多,元亨不過是想見一見玉寶音。

人只要一長大,首先學會的就是隱藏心思,再不會像從前那樣,想見哪個,想要什么,恨不得吆喝的全世界都知道。

尤其他是皇帝,皇帝應該是沒有任何弱點的,他對什么都不痴迷,不痴迷女人,不痴迷玩樂,更不會痴迷於哪個人哪個姓。

元亨上一次見玉寶音還是在除夕宴上,她說她和商軌學了一套劍法,練熟了就耍給他看看。

自打他懂得了克制心緒,不再頑皮。玉寶音又徹底脫離了皇宮,他們兩人一年也就見那么三幾次,關系也不似從前那般的不和諧了。

還別說,一個月不見還怪掛記的,總想著她那套劍法練的怎么樣了。

元亨擱下了手中的筆,又叫了個太監去給大冢宰送信。

人是不服老不行,他外祖父治家一向嚴格,可畢竟年紀擺在那里。這幾年慢慢放手將家族中的一些事情交給了他二舅和二舅母,便出了今日的事情。

他不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像這種事情傳了出來給外人知道,就是蕭家的不應該。

他和蕭家是連在一起的,白程錦彈劾蕭家治家不嚴,還不是在說他縱容蕭家。

他可不想要這樣的污點。

***

春耕節過後,蕭太後下了帖子,請各家的貴婦到皇宮中賞青。

除了有身孕的提前告假,收到帖子的人家,不管內心是否真的情願,二月初七的早上,悉數到場。

秦愫也在受邀之列,玉寶音本是不打算去的,想了想,還是騎上了追星,護著她娘到了皇宮。

無他,不過是覺得皇宮危險,她得護在她娘的身旁。

一踏進皇宮的大門,玉寶音就想起了蕭般若的話,對她娘道:「我外祖父又病了?娘你總是不跟我說南朝的事情,老是這樣下去,只怕我會將南朝的一切都忘記。」

傷感一下子涌上了心頭,秦愫愣了一下道:「忘記就忘記吧,也沒什么不好。」

玉寶音急道:「那可不行,我舅舅和上哥哥還在南朝呢!」

秦愫真不想說,或許很快她就能看見秦纓了。

打南朝來的消息,說的是國之將傾,何人能醫?

秦愫也不知究竟何人能醫,總之那個人不會是秦纓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