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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歌 後紫 2574 字 2020-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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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是怎樣發生的,赫連凈土並不知。

實際上,就□□樓上面的守軍,也在變故發生的那一瞬間,集體窒息了。

沒有人知道一個說話如蚊吟的女人,是怎么掙脫了束縛,怎么掙脫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士卒,又怎么突然跳下去的。

整個過程,快的讓人來不及眨一眨眼睛。

可是為什么呢?難道她就不怕死?應該是不怕的,若不然也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

赫連凈土想不通膽小懦弱的喬氏,怎么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他面色灰敗地坐在書房中,覺得喬氏給了他重重一擊。

按理說,他是應當要防備人質會自盡,可那個人質是喬氏,軟弱的嫁給了殺夫仇人的喬氏,她那么怕死,怎么可能會……

赫連凈土還記得第一次瞧見喬氏的情形,那時她已經嫁給了赫連伍,赫連上也已入了他的眼睛。可是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語已經傳的漫天飛揚,赫連伍的城門司馬也因此被罷免。城門司馬的官職是不大,卻也是他費心去布局。盛怒之下的他是去警告赫連伍,順便叫喬氏禁足的。

他還記得他當時對赫連伍說:「管你是否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堂兄弟,還是你與那喬氏早就有奸|情,事已至此,你二人當好自為之,再不要生出一點兒被人說道的事情。」

他甩袖出門之時,剛好撞上了不知因何而來的喬氏。

她瞧見他下意識閃躲,眼中的慌張之情,居然讓他也為之動容。

他當時便嘆息,可惜了,空有傾城的容顏,卻沒有足以保護這美好容顏的身份,也只能是紅顏多薄命。

又一次見她,便是赫連上發現了她手腕上的傷痕,打傷了赫連伍。赫連伍糾人捉住了赫連上,喬氏因此而求上了門。

那個時候,赫連上已經認識了玉寶音,不管是赫連上的智慧,還是手腕,自然是比赫連伍要強上百倍甚至千倍的。

優勝劣汰,赫連上他自然是要救的。

一連數日,他都忘不了喬氏跪在他的面前磕頭的情形。

柔弱的女子,纖細的腰身,梨花帶雨的容顏,還有如歌如泣的聲音。

因此,他還使人去同她說,若是她想和離,他可為她做主。

可他派去的人回來道:「我才一說話,那喬氏就開始嚶嚶哭泣……」

他那時想,一個女人,若只是空有美貌,其實也挺可悲的。

至此,他便將她忘在了腦後。

一直到,赫連上出了建康城,他才使人將她軟禁了起來。

如今看來,他居然看走了眼。

她可不是空有美貌,她還有一肚子的膽量和忍耐力。他只當他勸她和離時她掉的眼淚,是因著懼怕赫連伍,沒想到居然是懼怕他。

也是,赫連伍雖不是什么好歸宿,可她好歹還是正妻。而若是和赫連伍和離,成了他的籠中鶯,只怕赫連上的身份更尷尬呢!

赫連凈土想不明白的事情,他的發妻魯氏卻心如明鏡。

女人年輕的時候覺得自己是為了丈夫而活,爭寵若是爭不到,那簡直像是要了命。到了年紀便恍然醒悟,活來活去,還是得為了兒子哩!

雖然男人都是不怎么靠譜的,可自己的兒子同別人的兒子相比,還是要靠譜許多。

魯氏叫來了三子赫連俊,道:「我總琢磨著你爹和你大哥要辦的事情,不會那么的順利……」

赫連俊打斷她道:「娘,這個時候你說如此喪氣的話語,若是讓爹聽見,他該不高興。」

魯氏嘆了口氣:「我這一生也就沒辦幾件讓他高興的事情,如今再辦一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赫連俊想要說話,魯氏抬手制止了他:「孩子,你聽娘說。你排行老三,你爹若是成了大事,你上頭還有兩個同父同母的哥哥,那個位置怎么說都不會輪到你。我要你現在帶著妻兒從南邊出城,隱瞞身份,去汾劉尋懿兒……若你爹的事情不成,咱們赫連家也不至於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呢!」

赫連俊萬萬料不到他娘要他走,他急道:「娘,若真是不成,我此時走,豈不是成了臨陣脫逃的。」

魯氏有些生氣,將聲音抬高了一些道:「臨陣脫逃怎么了,娘是個婦人,不知那些大義,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赫連俊還是不情願。

魯氏便道:「給你今日一日的時間,明日午時你們就給我走,你若不走,我就吊死在房梁上,眼不見為凈。」

赫連俊不敢再說違背他娘的話語,沒有法子,暫時答應。出了他娘的院子,就去尋他爹。

兒子是管不了娘的,可妻子得聽夫君的。

誰知,他爹一聽他說完,沉默了半晌,道了一句:「既是你娘的意思,你照辦就好。去吧,帶上你的妻兒,我再給你一千人馬。」

赫連俊頓時心里一咯噔,他沒敢將心中所想道出,只是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人活著是一口氣,死了就叫斷氣。

打仗也全憑一口氣,赫連俊瞧著他爹分明就像是泄了氣,這仗該怎么打,想想就驚心。

此時不走,很可能就再也走不了。

他娘……果真是親娘。

赫連俊沒再敢耽擱,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命令妻兒收拾東西,多帶金銀細軟,莫帶那些沒用的東西。

第二日不到午時,赫連家的三房一行就從南門出城,馬不停蹄地向汾劉趕去。

汾劉可是個好地方,也是南朝的繁華郡城之一,雖說不能與建康的繁華相比,卻是北梁、黎州那種地方不能比擬的。

可汾劉卻不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它的四周沒有天然的屏障,一馬平川,單是死守,除非是腦子有病。

赫連上離開汾劉的第二天,霍敬玉就帶著人馬從汾劉撤出,轉身又去了汾劉東的馬城。

赫連懿和他的五萬人馬撲了個空,才進了汾劉,霍敬玉又殺了個回馬槍,反成了圍攻的那個。

赫連懿恨的牙都是癢的,可除了怪自己大意,他還能怪誰呢!

而那廂的赫連上就趕在赫連俊一家出城的這天,到了建康。

元亨本以為玉寶音要隱瞞喬氏的死訊,誰知她見了赫連上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母親從城樓上跳下來了」。

不止赫連上當場呆立,就連元亨也愣住了,心想,這丫頭的性格真是不容人有一點的緩沖期。

這是怕赫連上承受不了打擊,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

元亨自己雖然不怎么正常,卻總是以正常人的標准來衡量認識的人。

很快他就覺醒,如今在他面前的兩個,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赫連上沒有痛哭,甚至沒有落下一滴淚水,若仔細看,還是能夠看見他通紅的眼睛。

他就那樣呆立了一會兒,轉身走出大帳的時候,回頭道:「後日一早…攻城。」

隨後便不知所蹤。

元亨說玉寶音:「朕原先就知你是個心狠的,卻不知你是個如此心狠的…」好歹也是舊相好不是,才見面就說這么殘酷的事情,唉喲,不喜赫連上的他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玉寶音沒有回應。

元亨便又道:「你說…他會不會想不開?」

本應是最沒人情味的皇帝,這么羅嗦是故意讓她煩躁,讓她和他吵架,當做發泄嗎?

玉寶音嘆息道:「有的人一挫就慫,有的人卻是越挫越勇,你說…他是什么樣的人呢?」

元亨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朕可沒有你了解他!」

一說完才發現,這話酸的不行,他又有些後悔,「嗯」了一聲道:「後天,後天就有好玩的事情了。」

元亨沒有料到,哪里用等到後天,當夜就有了好玩的事情。

建康城西突發大火,那沖天的火光燃亮了半個天空,大火一直燒了兩個多時辰,中間還夾雜著如驚天雷鳴一樣的動靜。

元亨就是被這聲響給震醒的,他第一時間跑到玉寶音那里,問了句:「你怕不怕?」

第二句問的才是「你猜發生了什么事情?」

玉寶音翻了翻眼睛,表示自己不想猜。

元享便總結了一句,「這便是赫連上可以壓垮赫連靖土的後招吧!」

想也知道,那著火的地方八成就是屯糧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