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八荒六合 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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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衣摸到這老人脾氣奇怪,便不敢再跟著催促,心里說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自己往下說,我若一個勁兒催逼,說不定就惹他不高興了,當下便不再理他,一個人在黑暗里坐著。

奇怪的是接下來一連幾天,林一嘆都沒有再纏著羽衣和她說話,石壁那邊一直靜悄悄的。

羽衣覺得這種安靜很不適應,心里空盪盪的,總是有一種把什么丟失了的空落感。

她故意大聲咳嗽、吐痰,一個人自言自語,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招引老頭兒開口說話,但是老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始終沒有聲息。羽衣便整天心里盼望著聽到他的聲音。她這才發現這些日子以來多虧有這么個風趣的老人在隔壁,敲擊石壁、說說話,不知不覺中解了心頭不少郁悶,要沒有他真不知這囚禁的日子如何熬煎。

「可是他為什么忽然沒了聲息呢?生我的氣了?還是病了,沒力氣和我玩笑了?他究竟是誰?不會真像他所說是魔教的前教主吧?既然貴為教主,不好好在教內享福,干嘛跑到這黑漆漆的地方來?誰這么有膽量敢關著他?」羽衣和他東拉西扯說話的時候沒顧上細想,現在一想,忽然發現這其中有很多地方不合常理,「難道,他不是什么林一嘆,而是別人?被魔教的人關押在這不見天日地方的人,自然是魔教的仇家,哪有關押自己人的道理?他到底是誰呢?」

羽衣越想心頭越亂,越亂越煩躁,干脆跳下石床,躺在石地上,石頭地面上的潮濕陰冷很快浸透了身子,陰冷直往心窩里鑽。

腦子卻冷靜下來了,忽然一道亮光劃過心頭,記起老頭子說過這樣一句話:「……區央君那小娃兒自以為我中了他的奸計,葬身雪海,可他哪里知道我老頭兒活得逍遙快活得很。」

「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真是林一嘆?曾經遭到了區央君的暗算?他們一個是魔教現任教主,另一位是前教主,年輕的暗算年長的,卻是為了什么……既然林一嘆遭到了區央君的暗算而沒死,卻為什么又到了這里,什么人把他關起來的?難道正是區央君……」

羽衣越想越不明白了,感覺就像掉進了一個迷宮。

「如果老頭子所說不假,那么他這幾天是不是被區央君殺掉了,這才憑空消失了……」這一想法剛浮上心頭,嚇了她一大跳,趕忙往地上呸呸吐唾沫,說:「臭嘴,烏鴉嘴,盡胡說,好好的怎么能胡想這些呢?」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希望老頭子遭遇不測,而是盼望他活著。

羽衣睜眼看著石屋,四壁還是那個模樣,灰突突黑洞洞的,一絲虛弱的灰色亮意浮在空氣里。世界一片寂靜,沒有風吹的聲音、雨下的聲音,沒有草木生長的聲音,也沒有鳥蟲鳴唱的聲息。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一聲接著一聲,有時輕微,有時突然很重。她聽著這聲息,忽然覺得說不出的陌生,禁不住心頭迷茫:「難道這是我發出的聲音?我的嗓子里傳出的呼氣和吸氣的聲音?」她心頭出現了幻覺,看見爺爺在青梁山上笑,沖她招手……娘彎腰站在鍋灶前做晚飯……爹爹在後園樹林子里舞刀,爹爹舞得真好,魁梧的身體輕飄飄的,像一片樹葉子飛了起來,飛了起來……

「啊!」羽衣失聲呼叫。她看見光亮和黑暗在眼前替換,一會兒一片亮色一會兒一團黑暗,她的瞳孔在光明和黑暗的變換中不斷地擴大、縮小,縮小又擴大。她痛苦地捂住了眼,嗚嗚地哭起來。她覺得要是再繼續這樣被囚禁下去,她的眼睛可能會瞎掉,整個人會瘋狂。

羽衣心頭一團亂麻,無望地哭起來,邊哭邊喊:「放我出去,區央君,魔教的壞蛋,你們殺了我也行,不要這樣關著我,我害怕,我要曬曬太陽,我要吹吹風,我要透透氣啊……」她哭了好一會兒,直哭得沒了力氣,癱瘓一樣趴在地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昏迷中羽衣耳邊響起一個聲音:「當當當……」。

「當當當……」。

羽衣慢慢醒了過來,睜開眼,什么都看不到,涌進眼底的除了無盡的黑暗還是黑暗,單調、枯燥、絕望。

但是那個聲音在響,就在右側的石壁上,節湊緩慢、勻稱,像一個慈祥的親人在呼喚羽衣,一聲一聲,不將她從絕望里喚醒絕不放棄。

「爺爺……」羽衣喃喃說,眼低涌出**辣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