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哲宇不知道小小年紀就離開學校的陸清心里是什么感覺，但是他不希望彼此生活在陌生的環境里。

剛開學，學校里的人還不多，兩個人並肩走在校園里，正是綠蔭繁蓋的季節，h市獨有的氣候也帶了學校清新的氣息。剛剛開學就已經有學生捧著書學習了，這樣的氛圍對於陸清來說已經有點陌生了。

「這是學霸嗎？」

顧哲宇順著陸清的目光看過去，恰巧是自己認識的一位學長，「學長，這么早就來學校了？」

男生收了書，透過鏡片淡然的目光在看到顧哲宇那一刻才投出一個輕柔的笑，沒有了剛才被打擾的惱怒，「哲宇啊，今天回來了？」

「嗯，學長的學校不是已經確定了嗎？怎么還在看書？有影響了嗎？」陸清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哲宇對著自己以外的人露出這樣友好甚至是關切的表情，心里陡然對對面的男生產生了敵意。

「沒有，只是看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對了，上次你說的法律方面的書我已經替你找好了，有時間你過來找我。」

「謝謝學長。」

「m大的律師專業不好考，你想清楚了嗎？」

「嗯。」

男生笑了笑，鏡片後透出贊許的目光，「很好，好好加油吧！要是你的話我覺得沒問題。」

被對方這樣誇獎顧哲宇顯然很高興，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陸清在背後推了他一下，瓮聲瓮氣的說道，「還逛嗎？」

「嗯，學長，那我先走了。」

兩個人還沒走遠，陸清就張口問道，「你要考律師？」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年那個試圖把他帶走的所謂的親生父親凌之凱就是個律師吧。他以為顧哲宇會厭惡律師這個職業，為什么他還會想要去學法律……

「嗯。」

「為什么沒告訴我？」居然被一個外人先知道了，陸清氣悶。

「我以為哥不關心這些」

合著還是我的錯了，被顧哲宇一句話頂的回不了嘴，陸清偏頭踢著地上的樹葉，隔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以為你不喜歡律師」

「因為哥以前對我說過」

「什么？」

「哥以前說過，法律，是每個人都必須遵守的事情，在法律里有很多規定，如果不遵守這些規定，法律就不會保護我們。因為沒有法律的保護，所以那個人才能輕而易舉的帶走我，因為有了法律，我才能和哥毫無阻礙的生活在一起。因此，我想了解他，了解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東西，才能這樣輕易的左右別人的人生。」顧哲宇停頓了一下，望著陸清，「哥，我也想保護你，用這個所有人都無法抗拒的東西。」

「額……隨便你吧！反正以後律師也挺吃香的，學這個不吃虧。」

顧哲宇笑笑，他愈發的穩重，和陸清記憶里的樣子逐漸分離，兩個人似乎顛倒了位置，顧哲宇為著兩個人的以後努力的拼搏著，而自己卻蜷縮在殼里，不願去正視所謂的真心。

陸清知道，自己不會單純把顧哲宇當成弟弟，沒人會因為弟弟和別的男生多說了幾句話而怒火中燒，但是他也清楚，顧哲宇有更明亮的未來，他不確定自己能帶給他的是好還是壞。

陸清剛回去，肖曉就和陳東返校了，知道陸清剛走，肖曉一臉苦悶的抱著枕頭望著顧哲宇，「陸哥還沒看我就走了，真是太無情了，可憐我在鄉下受了這么多的苦！」

陳東無奈地摁住他的頭，「別亂說話。」

「哼！別碰我！」肖曉別過頭，陳東有些尷尬地放下了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但是顧哲宇懶得去猜。

那天回去，陸明遠看陸清一直心事重重，自己孩子什么德行陸明遠再清楚不過了，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大概也就只有顧哲宇了，晚上關店之後，陸明遠尋了個空子找到了陸清，九月底的季節，兩個人赤著胳膊坐在外面的花園里，小可憐還窩在陸清的懷里打盹。

「臭小子，有什么事跟爸爸說說吧。」

陸清撇著嘴斜眼看了他一下，「你不回去陪顧爸爸，出來干什么？」

「我和你顧爸爸之間又沒有感情問題，不像有人，青春期~」結尾還配上了惡心的長音，聽得陸清毛骨悚然。

「爸你真夠惡心的，顧爸爸怎么受得了你。」

「喜歡就受得了了，」陸明遠饒有深意的打量了陸清一眼，「順著心才是最重要的。」

「切」

不理會兒子的不尊重，陸明遠伸手撥弄著他的頭發，「爸問你，你覺得爸爸是現在幸福，還是當初放棄你顧爸爸繼續過著以前的生活幸福？」

「……」

「如果你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要相信，自己能給他最大的幸福，相信這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夠這樣掏心掏肺的對他。如果他也是真心喜歡你，你就要相信他願意陪著你共同克服困難，我們不應該因為在意別人的看法，而去傷害自己真正重要的人。」

陸清垂頭，小可憐在他懷里翻了個身，伸著爪子，肉球貼著陸清的腹部換來溫暖，「嘖，老爸你真像個教書先生，道理一套一套的，我都要聽睡著了，什么戀呀愛呀的，我可不用你教我。」

「行！你明白就好。」

「爸，你說顧爸會生氣嗎？」

陸明遠挑眉，「你覺得呢？」